《道娼》+番外 作者: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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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曲见状,两条眉毛拧成波浪在脸上荡漾。
“主子…”一刻钟后,文曲嗡声开口。
文无隅扭头看着他。
“我可能……武曲……”
“什么,说清楚些。”文无隅竖起耳朵听。
文曲面色发红搔首弄耳半天,一下不注意嗓门没压住,
“我可能喜欢上武曲了!”
文无隅愣住一瞬,喜道,“这是好事,有什么可害臊的。”
渊澄乍然睁眼,随后道句,“恭喜。”
齐明秀自然事不关己,懒得插嘴。
文无隅又接着说,“你不嫌弃他,浑身的药味,还毁了容。”
文曲闷闷道,“嫌弃啥啊,他喜不喜欢我还不知道呢。”
文无隅却脸上乐开花,“这你放心,有人喜欢他不错了,城外那房子就当贺礼了,你两搬过去住,还能一道打理点翠楼,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王爷说是么?”
渊澄冷不丁被询问意见,扬了扬眉毛,回道,“那是,你主子可是好主子,都给你们谋划好了下半辈子,我双手赞成。”
文曲很茫然,“好是好,可是不是太快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吧?”
“这个八字,吾保准替你搞定!”文无隅拍拍胸脯,成竹在内。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为文曲爱慕武曲一事,文无隅不急。
一边教育文曲耐住姓子,一边旁敲侧击得开导武曲。
几日云雾里下来,武曲总算领悟到他家主子真意,难怪文曲总避着他,死活要赖在主子厢房打地铺。
蹲在牛栏里玩干草的文曲,时刻留意那边动静。
突然眼前一片黑影压来,他惊得一屁股坐草垛上,抬头一看立马舌头打结,“咋…咋了?”
“跟我进来。”武曲打了个手势扭头便走。
大冷天的,文曲脊背狂跑汗,湿哒哒的手掌猛搓裤腿,十足小媳妇模样,
“主子、跟你说啥…”
“明知故问。”武曲一双眼睛雪亮。
晃得文曲心急如焚,“这么说你同意?”
“我考虑一下。”武曲既没拒绝也没同意。
在文曲想来就是拒绝的意思,立时失望透顶,“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愿意算了,别为难自己。”
武曲摇头暗叹,“我没说不愿意,思量思量总可以吧?”
文曲一看,有戏,又立马咧嘴笑,“好好,你思量,思量,我、喂牛去!”
“等等,”武曲拉住他,“你回来睡吧,和主子同屋不像话。”
“行,听你的,回屋睡,嘿嘿…”
文曲喜出望外,跟打了鸡血似的连连点头,出门时被门槛绊了下,险些人仰马翻。
人逢喜事精神爽。都同床共枕了,思不思量没多大所谓。
人一精神,当然闲不住,文曲便又活络开。
他和武曲下半生能否幸福快乐全靠点翠楼盈利多少。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这天文曲哼着不着调的音律,走路带风地从点翠楼回来。
门口侍卫交给他一封信函。
他左看右看认出几个字:师弟无隅亲启。
跟主子多年,没听主子提起什么师兄师弟。
好奇心使他一路飞奔,隔一个大院便嚷道,“主子,有你的信!”
正屋里三主,埋头斗蛐蛐,被他一嚷,桌上三只肥蟋蟀丢兵卸甲各奔东西。
文无隅看完书信内容,随手呈递给了王爷,
“吾师兄,上元节那日整好路过此地,约吾去城隍庙斋醮进香。”
渊澄送还信函,发问,“你的那些同门师兄弟,这么久没见你提过他们。”
文无隅解释道,“吾下山时日已久,和脱离师门没两样,吾这位师兄,早在十年前便下山云游,是个散人,吾与他姓子颇像,偶有书信往来却也不多。”
“既然难得一见,请他进府来好好款待。”
“这…”
王爷一番好意,文无隅却犹豫着,
“怕是不大方便,吾现在的身份……”
渊澄摆他一眼,“不便让你师兄知道?”
文无隅略显羞愧地垂下头,“好歹算半个出家人嘛…”
此君还有脸提出家人三个字。
渊澄冥思片晌,方道,“你早去早回,也替我祈个福,祈求来年万事顺意。”
说罢又惋惜地一阵摇头,
“今年元宵不同往年,皇上命工匠耗时两个月雕刻的万里江山冰画,还有番邦进贡的九龙腾云烟花,都将在寄语江畔展示,你怕是无福得见了。”
那两样玩意,光听名字便知趣味十足,文无隅瞳孔逐渐放大,“王爷泛舟能不能改日?”
“不改,就定在元宵。”言罢渊澄才恍然,转身敲文无隅一记爆栗,“你傻了,泛舟可改日,圣意能改吗?”
言毕他摩挲着下巴施然提步,
“而且据我所知,那冰画现世便开始融化,寓意不好,因此其中又暗藏关窍,很是令人期待啊。”
第36章
“主子,要我陪你去吗?”
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身处王府内院仍依稀可闻。
“不用,你若想凑热闹,跟在王爷身前伺候。”文无隅洗漱完毕,准备出发。
王爷方起,下人正围在他身边端茶递水,
“这就走?”渊澄随口问了句。辰时不到,天色还未大亮,文公子穿戴齐整,看样子是来告辞的。
“是,”文无隅拱手作揖,“吉时误不得,早些去好和高士们打声招呼,未免显得唐突。”
“成,回得早去江边找我们。”渊澄眼半眯,双臂横伸,让下人伺候更衣。
文无隅喏声应下,徐徐后退,今日的言行格外一本正经。
城隍庙。
青烟袅燃,早早地人氵朝人海。
其实文无隅压根不确定他的那位师兄谢晚成到底来不来城隍庙碰头。
但此人十数年云游四海是真,行踪不定极少来往亦是真。文无隅常常怀疑他不过是借云游之名逍遥山水间。因他实则比自己更无心向道。
庙前高坛,法衣老道领一众星冠道士诵唱经文。
文无隅身着一袭不伦不类的白袍,只远远站在人群边缘观望。
约摸半个时辰后,祈福法会告落,善男信女们陆续进庙奉香。
文无隅左右等不到谢晚成,便随人流而行。
三礼三叩奉上清香,他从怀中取了张千两银票塞入功德箱,多少也算是把王爷的祈愿带到。
刚出庙门,一个布衣小童,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蹦跳到文无隅身边,往他怀里丢了张纸条。
是谢晚成亲笔写下的碰面地点。
文无隅无奈地撕碎字条,往寄语江走去。
沿江边走了许久,行人愈少,愈冷清,方见一只乌篷小舟停靠水中。
而上游处的半月形湖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游览船只。岸上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
“无隅!”
乌篷船里走出个人,银灰澜衫,额前一缕长发轻飘,剑眉浓黑,一双睡凤眼忧郁迷离,腰间系一个酒葫芦,手中抓着个酒坛。
文无隅定睛看去,不禁露齿笑起,时隔多年未见,这位师兄竟游历出了一身豪情侠义。
谢晚成笑看岸上人,仰首灌一口酒,忽地手腕发力,酒坛子朝文无隅径直飞去。
文无隅有惊无险地接了住,这时瞥见人影欺近,一回头便被堵住了嘴唇,带着凉意的烈酒从对方口中度来。
寥寥几个行人发出几声惊呼,纷纷绕跑走开。
却见肆无忌惮拥吻的两人,眨眼间飘到空中,稳稳当当地落在乌篷船上。
爱玩的姓子依然没变,文无隅轻推了一把,蹙眉佯怒,“师兄,莫忘师父教诲,处世当慎行。”
谢晚成皱了下眉,笑言道,“慎什么行,你又不是不知,我从小就喜欢你。”
文无隅走进船中落座,暖炉上温着一壶酒,他自斟一杯,边说道,“所以你这回又要吾跟你去浪迹天涯?”
“你肯吗?”谢晚成半真半假地问,他早不指望文无隅会和他走,只是话说到这仍想问一句。
文无隅笑而不答。
谢晚成不再追问,默了片刻,他故作轻松地开口,“我听说,你住在王府?”
文无隅抬眼看他,心里已有数,“师兄是今天才到京城?”
两人相顾,了然一笑。
“你爹娘可有下落了?”
“还没有。”
“你既猜到我早几日便已到京城,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这事师兄若插手,只怕更加节外生枝。”
谢晚成一时无语,他有心相帮,却也担心扰乱文无隅既定的计划。京城发生的事这几日他亦有所耳闻。
许是被谢晚成大侠的气韵感染,文无隅破天荒地多饮了几杯。
静默一些时间,谢晚成思量了许多,他不能作壁上观,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少。”
听得这一句,文无隅诧异万分,继而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谢晚成两只掂酒杯,轻晃,目光炯然,“这不难猜,把你进王府之后发生的事串联起来,可不就显而易见了吗?我想,你爹娘不在王府,更不可能在大理寺天牢。”
“怎么说?”文无隅来了兴致,一口干尽杯中酒。
“那位王爷连自家府中都不敢藏人,大理寺人多眼杂,他做不到一手遮天,毕竟只是个外姓王,故此也不敢藏在大理寺。我猜你应是求证过,对吧。”
文无隅低笑道,“对,还有呢?”
谢晚成眉梢跳了跳,露出个看吧我多懂你的笑容,
“据说那个王爷经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进,他也有惧怕的事情,到底在惧怕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看,他和刑部尚书的关系,倒不像外间传言的不睦,至少朝官之中王爷和他来往的算多了。”片刻的停顿,谢晚成俯身挨近文无隅,放低了声音,“很有可能,你爹娘在刑部大牢。”
一席话让文无隅不住地点头。自他下山,寥寥无多的书信中,他从未提及半字有关爹娘之事,他不得不赞叹,
“师兄果然不同常人,短短几日便已知颇多。”
谢晚成举杯,笑道,“所以让我帮你是正确的,你还担心什么。”
文无隅虚晃酒杯不与他相碰,“罢了,稍有差池万劫不复,王爷的手段远非你能想象。”
谢晚成无谓道,“怕什么,我一定替你杀了他。”
文无隅抿笑。
“怎么?”谢晚成倏地收敛笑意,“你不会未曾想过杀了他吧?”
“没想过。”文无隅有些微醺,双手后撑躺下甲板,“杀了他,姐姐也不可能死而复生,爹娘身陷囹圄,救得回最好,救不了…罪魁祸首不当是他。”
过会儿又听文无隅半眯着眼说道,“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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