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这是?”
这一提,阿福又想哭:“少爷,花楼里的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尤其是香草,从小娘亲死得早,爹爹娶了继母薄待她打骂她,故意带到街上扔掉,好不容易好心人送回家,发现继母和别人通女干弄死了她爹,把她卖到了花楼,她现在上有八十岁奶奶,下有三岁的弟弟,都由她一个人养着,有病不敢治,有苦自己熬,呜呜呜真是太可怜了少爷……”
“香草就是你点的那个姑娘?”
阿福擦了把泪点了点头。
孟初霁又问:“一下午你和她什么都没做?”
阿福悲愤道:“少爷,人家姑娘那么可怜,我怎么还能干那种人面兽心的事,我把少爷你给我的钱都给她了,希望她能给自己赎身,回家看看自己的奶奶和弟弟,呜呜呜……”
孟初霁翻了个白眼,拿扇子头敲了下他的脑袋,“傻阿福,人家骗你的,你信不信下次你去她还在那儿?”
“少爷你怎么能那么说,香草那么善良那么美好,一定不是这种人。”
阿福气得脸红。
孟初霁无言,这傻丫头还是见识太浅,花楼里的姑娘十个有九个都会拿身世悲惨来做文章博取恩客的怜惜,词儿都不带换一个的。
大楚的姑娘更能编,什么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悬梁自尽而她身在花楼仍是一心从良,起初他也十分相信,后来去久了他发现每个姑娘都这么说……
算了算了,反正钱都给他了,爱怎么花是他的事,只要他自己觉得值就好。
马车停在来时的成衣店,孟初霁进去,和阿福一起将自己拾掇好了再出来,故意在街上显眼的地方晃两圈,一大队人马立刻冲了过来:
“太子妃娘娘,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显而易见的,两个护卫跟丢了他们,上禀裴璟引起了一番兴师动众呗。
孟初霁一脸淡定:“我就是随便逛逛,出事了?”
领首抱拳低头,毕恭毕敬道:“护卫将娘娘跟丢,太子殿下很着急,特命我们来寻,娘娘没事就好。”
“没事,我好得很,回府了。”
领首立刻让开,露出身后人马包围护送的马车,孟初霁阔步走去,稳稳当当的回了太子府。
离天黑还早着,回府一问裴璟还在书房,不想打扰他,直接回了房。
想到裴璟今晚要搬过来,孟初霁就着手开始准备,指挥人搬一张床紧挨着他的床放。
不可以放得太近,免得他翻个身就滚到他床上去了;也不能离得太远,不方便交头接耳增进感情,就大概半臂不到的距离,两床边侧还能架一个棋盘,没事下下棋,一起看话本,惬意!
再命人给他备上他常用的枕头被子,就只等裴璟来睡了。
搬床的时候,孟初霁还让人顺便把他床底下的书掏了出来,一本一本扔进篓子里,篓子放裴璟床头,最上面一本是《地广志》,他上次说要看,伸手就能拿,妙极!
为了掩饰两人分床而睡的真实境况,孟初霁再让人设了一扇屏风,屏风两折展开刚好能够挡住他们睡觉的英姿,做事的都是他带来的人,他娘选的嘴巴牢靠,不会往外说,所以只要他不说裴璟不说,没人会知道他们是分房睡的,完美!
一番折腾,天色漆黑,万事俱备,只等裴璟来了。
孟初霁等得没耐心,打了几圈牌九,夜渐渐深了,裴璟还是没来。
牌局散了,阿福收拾着东西,孟初霁思来想去该不是裴璟想当君子临门又怂了,准备亲自去书房一趟,一出门发现总管立在门口。
“娘娘。”
总管唤了一声。
孟初霁疑惑:“你站我门口干什么?”
“太子殿下遣我过来告诉娘娘,殿下今晚不过来了,请娘娘先睡。”
孟初霁眉毛一皱,道:“他那么忙?”
总管如实道:“今年雪大,有几个县发生了雪灾,下午太子府里进进出出皆是上禀的人,殿下正忙得焦头烂额呢。”
“原来是这样啊!”
出了这种大事,裴璟一定不希望别人去烦他,那他还是不去找他好了。
“你替我给殿下熬完热汤过去,大半夜喝了暖暖身体,别冻坏了。”
“是,谨遵娘娘吩咐。”
……
孟初霁自己睡了一宿,仍是神清气爽,启口问裴璟上早朝回来没有,下人说没有,暗暗庆幸自己不是太子,这样辛苦劳累真不是一般人干的活,接着就去正厅用早膳。
裴璟正是快用早膳的时候回来的,他的容颜仍是俊美温润,只是面色明显苍白,露出了两分病态,而眼睑处的乌青和眼睛里的血丝让他看起来十分疲惫,孟初霁忍不住道:
“秋瑜,你昨晚做贼去?”
裴璟拄唇轻轻咳了咳,温柔安慰道:“我没事。”
孟初霁赶紧搀扶着他坐下,给了舀了热热的瘦肉粥,放到他手上,道:“一大早没吃东西去上朝,饿了吧?”
裴璟忍住喉咙里的痒,笑了笑:“是有些饿。”
他慢条斯理的舀了两勺入口。
孟初霁看着他,越看越不放心,道:“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找个大夫来看看?”
裴璟一下吃了小半碗,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只是一夜没睡所以显得憔悴,睡一觉就好了。”
孟初霁半信半疑,怎么想都是请个大夫来看看稳妥点,裴璟突然岔开话题:“饱了吗静静?”
“饱了。”
本来还能吃两口,看他这个样子就吃不下去了啊。
“我今夜回房睡。”
“真的?”
“嗯。”
孟初霁一下高兴起来,眉飞色舞道:“我昨天就准备好了,给你放了一张大床,绝对舒服又暖和!”
裴璟莞尔:“如此甚好。”
孟初霁忙不迭催促着:“你快点吃,吃完了我带你去看看,正好你昨晚没睡觉,少吃点先睡一觉,精神充足了再继续吃。”
裴璟依从道:“好。”
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干净净,又吃了两个小包子,便起身跟着孟初霁回房。
踏进房中,扫过屏风,裴璟的目光从棋盘案几上掠过,又瞧向床边书篓里的《地广志》,很明显费了一番心思,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孟初霁拉着他往床上坐,给他脱了衣服靴子,就往被窝里按,殷勤热情道:“快睡,像你这样起早摸黑劳心伤神铁打的身体都经不住。”
裴璟一沾床,淡淡的眩晕感袭了过来,困意有些迅猛,上眼皮磕着下眼皮,没有强撑,对孟初霁说了一句:“那我睡了。”
见孟初霁点头,便顷刻沉沉的睡去。
裴璟一秒入睡,孟初霁连连咂舌,想他真是累狠了,不由得有些心疼,寻思着等他起来要不要告诉他,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能交给大臣的事就尽量交给大臣,不然养着一群闲臣干嘛的,活把自己累垮了,得少活几十年呢。
孟初霁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裴璟睡,无聊了拿话本出来打发时间。
守了些许时辰,孟初霁突然听到裴璟浅吟一声,抬眼一瞧,睡着的裴璟看上去有点不对劲,扔了话本速度上前,手一探——
发烧了。
第43章 43.擦身
“秋瑜, 秋瑜——”
孟初霁摇了摇裴璟,没摇醒, 赶紧让阿福去传唤刘大夫过来。
刘大夫乍一进屋,就被孟初霁一把拽到床头,“刘大夫,您快看看,秋瑜他到底怎么了?”
“少爷莫慌, 少爷莫慌。”
刘大夫安慰着, 到床边把住了裴璟的脉象, 捋着胡须沉思。
孟初霁等待着, 无比焦灼:“刘大夫, 怎么样?”
刘大夫放下裴璟的手, 道:“忧劳过度,受了寒凉,突发风寒急症, 我先开个方子熬碗药来退烧退热,余下的还要观察殿下会不会出现其他症状,若无, 不成大碍,悉心调理即可。”
“那快开。”
孟初霁连声催促。
刘大夫开了药方, 和阿福一起去去抓药煎药,阿福蠢, 刘大夫放心不下, 只留孟初霁一个人在屋。
孟初霁探了下裴璟的额头, 滚烫得厉害,他又似被梦魇所扰,睡梦中也拧着眉,孟初霁想起他小时候发烧时,他娘拿热毛巾给他敷,忙让人打了热水过来,毛巾浸得热热的拧干,敷到裴璟的额头上。
期间热毛巾换了几次,药煎来了,孟初霁端着药,一遍遍地唤:“秋瑜。”
裴璟缓缓醒来,眼睫颤了颤,眼里充满迷茫,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待完全清清楚楚看到孟初霁的脸,思绪才渐渐回笼,他挣扎着起身,热毛巾从额头上掉了下来,错愕地问:“我怎么了?”
话一出口,嗓音哑得厉害,喉咙处又干又痛,身体疲软,处处都不适,孟初霁道:“秋瑜,你身体不舒服,大夫说你患了风寒急症,要好好治,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裴璟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歉疚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没想到惊动了孟初霁。
“这是说的什么话。”孟初霁舀了一匙药汁喂到他唇边,“来,张嘴。”
裴璟顺从喝了一勺,等孟初霁舀第二勺,便出声:“静静,不妨让我来吧!”
孟初霁坚决不肯:“那怎么行,哪有让病人自己喝药的道理,小时候我病了,我娘都是这么喂我的,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万一端不稳洒了怎么办?”
端茶倒水喂汤送药大好栽培感情的时机,他是傻才不好好把握。
如果裴璟是个女人,现在一定会感动得恨不能以身相许吧。
哼哼!
裴璟哭笑不得。
他只是患了风寒急症,又不是手断了。
“静静……”
“听话,张嘴。”
无奈之下。
裴璟妥协,任由孟初霁一勺又一勺的喂。
孟初霁喂药是很认真的,学着他娘吹了吹玉匙里的药汁,还会抿一点点尝尝温度,感觉正正好了才会给裴璟喝。
等到彻底喂完,孟初霁还不忘给他塞颗蜜饯,好冲淡他嘴里的苦味。
裴璟嚼着蜜饯,看着孟初霁松了口气而后露出笑容,灿烂得像三月春阳,不知怎么就魔怔了,一把扼住他喂完了蜜饯缩回去的手。
孟初霁惊了一下,却也没挣扎,挑眉问:“还要?”
裴璟瞬间惊醒,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怎么都没办法挪开自己的手指,松开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脑子里有个奇怪的声音怂恿他:
抱他,抱他,抱他……
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裴璟强迫自己别过了眼,应道:“嗯,还要。”
“嗬,还没想到你竟然喜欢吃甜的。”
孟初霁又给他喂了一颗。
裴璟再嚼嘴里这颗蜜饯,只觉得这颗蜜饯甜得过分甜得发苦,孟初霁看他又咽了,打算喂他第三颗,裴璟低声拒绝:“不要了。”
孟初霁顿时罢手不喂,这么甜的东西吃多了容易牙疼,他也不赞成裴璟多吃。
将他手里握着的毛巾接过来,他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烧退了许多,仍是热,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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