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贱仆老是偷吃王爷的东西,王爷的衣服也不给洗,我当然去收拾他们”
“结果呢?”
叶魁可不觉得这一个傻丫头能收拾得了那些刁奴,保护的了一个无势的王爷。
“……”
结果王爷就没饭吃了。衣服也是花容姐姐夜里偷偷去洗的,馒头也是她们自己去偷的,所有的丫鬟都合起来孤立他们欺负她们。
叶魁只看这小丫头把一切都写在脸上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不用问了。
不过这个并不是他想问的重点。
“你们王爷经常挨打吗?”
叶魁先问了个自己想知道,又切合可怜这个主题的问题。
“皇后娘娘经常打王爷!”
……
月貌还记得,她听一个老嬷嬷谈起过,分配丫头的时候,最好不要被分配到冷宫那边。那里有个皇子,被欺负的很可怜,估计活不了多久。可毕竟是皇帝的儿子,人死了最近身的随侍是要陪葬的。
虽然慕国废除了大肆陪葬的陋习,但是陪葬最爱的无子的妾侍,陪葬贴身丫鬟,幼子陪葬奶妈,这在皇室官员之间依旧盛行,只是要求人数不超过三个。
一般成人就是宠妾和两个丫头,幼童就是两个丫头和奶妈。
既让死者不孤单,又稍显人道,贵族们很快就被这种“大义”感动了。
月貌第一次见慕天翊的时候,只觉得不愧是主子,那一身清清淡淡的气质在一群小豆丁中间就显得卓尔不群。
当听到弟兄们要和他玩捉迷藏时,他还很高兴。
月貌也觉得,受宠的皇子都和二皇子关系那么好,二皇子看起来又是人中龙凤,哪里会有危险呢?
毕竟是个刚入宫的小丫头,等到她藏在慕天翊的藏身之处的旁边,呆到天黑的时候,她还觉得,二皇子玩游戏也实在是,太出色了。
后来……从其他丫头那里她得知,那些皇子结伴跑了,根本没有人想来找这个皇兄。
皇后的七皇子还崴了脚,皇后叫人把二皇子领到大殿上,摆了长椅,让婢女抽了二皇子十几下,说二皇子没有看不好弟弟。
等皇帝知道了,也碍于朝中局势未管,再加上皇后各种服软各种表明大义,说怕舞女惑主之子被舞女教坏,而加以管教,皇帝觉得很放心,干脆就把慕天翊安排给了皇后代养。
那之后,直到月貌被分配到冷宫,慕天翊都一直在皇后的压迫下,挨竹板是常有的事情,却很难请到太医。
……
叶魁听着月貌没头没脑的讲自己的所见听闻,尽管有的地方人揣测的有点不对,但是大体还是可以明白,慕天翊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亲生母妃被父皇厌恶,父皇心里没有自己,渴望的兄弟情也被兄弟年幼的顽劣搅坏,养后又极其严苛,丫头们也不把他当主子。
如果过惯了好生活挨一巴掌会伤心的哭,但是如果从小挨巴掌没有享受过温暖呢,那就不会伤心的哭,只会躲巴掌,如果此时有颗糖,也会不敢吃,会猜测,即使吃下去后很甜,也会很不安,但是却会丧失些许对给糖人的躲避心里。
从来没有享受,不曾明白喜悦的人,又怎么会有什么感情波动。
他活着只可能是因为,觉得死也没啥意思,习惯了痛苦,没有希望就不会因为痛苦而绝望,而正巧人又有自己想完成的事情。
有多少人就是这么活着的呢?
所以慕天翊在他怀里会很乖。以人对自己下身下手的动作,叶魁甚至觉得,自己卸人手腕之前,人虚晃在要害的那两下,是可以要他命的。
是因为那两个暗卫礼物,人有了迟疑,慕天翊初次感受到别人的善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叶魁摇摇头,把这些思绪清除,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他有认识什么姑娘吗?”
“啊?皇宫里有什么姑娘”月貌被叶魁突然的问话搅的摸不着头脑,“除了王爷的母妃,皇后,就几个小公主了”
“那宫外呢,他出过宫吗,出宫后呢?”
“之前的事我可不知道,不过,王爷出过宫很长一段时间。偷溜出去找药的,王爷身体不好,以前掉过冰河,得用寒毒养着,我也不知道为啥要这样“以毒攻毒”,不过宫里搞不到这玩意儿。后来到了封王那日,王爷还没回来,王爷的母妃为了拖延时间,就从城楼上跳下去了”
宫里的不受宠又没有幼子的妃子,熬到儿子十二封王就可以接出宫外颐养天年了。
可是她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出宫的那一天,却站上了城楼,跳了下去。
月貌说出来都感觉有些悲戚。
“娘娘很不喜欢王爷,她唯一表情柔和的时候,就是站在葵田里跳舞,葵田里只有一株九叶葵,是她家乡的花朵,有和她一样异域的美,但是只活了一株。我看见过娘娘给王爷放血,就是为了养那一株葵,否则怕也活不了。”
所以葵田,是慕天翊给母亲准备的吗?
可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喜欢慕天翊,为什么愿意为慕天翊去死。
月貌这小丫头果真不可靠。人活泛,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的。
第42章 我救过不能死
翊王府门口少有的忙碌起来。
自从叶魁供了两辆马车以后,那个断了肋骨的管家兼护院兼门童就兼上了小厮和马夫的职位,一大早就收拾前收拾后,喂足了马儿等着出行。
叶魁闲来无事饭后出来溜,就看见慕天翊正踏着矮凳上马,一身云纹蓝衫,惊艳更胜头顶蓝天的颜色。
上车时扯着长衫的动作卓然有礼,肘和腕微弯的角度,多一份则显女子气,少一分又显得随便,等人踏上车,才似是发现什么似的,扭头朝叶魁看去。
叶魁又觉得人不一样,出门在外时,在别人面前时,那些自然流露趋利避害的瑟缩,都会埋入更深沉的地方。
他和慕天翊相处这几天,只觉得人不是冷淡就是瑟缩,时而指挥暗卫镇定自若,时而任人欺辱顺从隐忍。
还不等叶魁思考完,慕天翊先开口说话了,抬手朝他微招,然后平伸出手心:“一起去安国寺吗?”
安国寺,大安国的国寺,虽然当今圣上并不崇尚佛教,但一个信仰更利于统治者管束人民,利于天下安泰,所以就给了安国寺一个虚名。
据说神算子,时常会在安国寺里居住,和安国寺的方丈关系甚好。
叶魁听着慕天翊自然的声音,像是邀请自己的妾侍夫人一般的话,上前走了两步,伸手搭上人的手,五指一收就把人骨劲的手握在手心,拉着车上的人跌在怀里。
人伏在胸口站不稳,鼻尖便充斥了一种干净的气息,不是香,也不是其他什么味道,就是一股干净的说不出的感觉。
“为什么叫我?”
叶魁猜不透慕天翊的想法,低声问人,这一系列动作极尽温情。
等叶魁感到旁边少了一个注视的视线,才一把把慕天翊带上车。
“走吧”
慕天翊好像也知道叶魁的打算,坐在车厢里不刻意避着叶魁也不贴近,平稳的靠着窗口。
比保持沉默,叶魁自然不是行家。
“谁的人?”叶魁先问到。
“不知道,都是想探你我关系之人,目的相同,背后的主子最多就是选择除掉我或是避开我,结果一样,守住自己就行”
叶魁想起之前慕天翊快死的时候,那些黑衣人,眉头紧蹙。这无妄之灾,是自己带过来的吗?
“不是”
慕天翊轻轻撩开窗帘,看着外面退后的街市。
“是我自找的”
叶魁目光聚到慕天翊身上,捏着慕天翊的下巴让人看过来,但这回已经用上了比上次还大的力气,慕天翊却只有眼中的水汽,没有多余的痛苦瑟缩和服软。
他轻飘飘的拍了叶魁的手一下,一股暗劲连着手背的筋直通到肘关节,叶魁整个小臂连带右手瞬间脱力。
“你之前都是装的?”
叶魁看着人平淡冷静的模样,人却只是再把视线转到窗外。
“不是,不对”
前一个不是说的平静,后一个不对便生了波澜。
叶魁凝神细感,竟然有人跟着他们,那个监视之人没走。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刚猛霸道的狂热气息直刺向叶魁体内。
叶魁瞬间双眼通红。内力翻滚不已。
“他是冲你来的。为什么?”
为什么三个字已经低作呢喃,隐隐带极为深切的怒意。
叶魁听不见,只感觉燥气上涌,沉静没多久的毒素又蔓延开来。
“我去留下那人”
明明神志已经迷惘,慕天翊这一声叶魁却清清楚楚,泠泠的让他感到舒缓。
“有十个人”
赘的很远,隐匿了气息,若不是叶魁犯毒之时内力会达到一个究极,他根本不可能发现。
那些人想干什么?
慕天翊不动了。十个人,不是他可以处理的范畴。
如火自下腹撩起,蔓延直心脏,再顺流入四肢百骸,带来巨大力量的同时,伴随着是一种痛苦的噬咬感,但这些都比不过大脑里的灼痛,每一根神经都像是燃了火星。
叶魁靠着车板大口喘气,慕天翊就在身前,他可以把人拉过来随时缓解毒素,但是那十个人必然会让虚弱的慕天翊陷入危险。
更何况这种被外界挑起的小毒,他尚可忍耐三分,没有必要,去碰别人。
可叶魁却感到,那个有着炙热内息之人,身上配着至炎之物靠近了。
身体中的躁动再上一分。
“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
忍一忍,忍一忍。
恍惚间在那个阴寒的山洞中,有人重复的在他手心里写着。
……
他的怀抱竟然微微带些凉意,用脸贴着自己的脸,叶魁不知是梦里还是在现实。
却真的被安抚了下来。
有掌风吹动车帘,看见慵懒倚靠在车板上的素雅青年,和怀中虚闭着狭长狐眼的男人,青年的手在人的唇上摸索,脸庞也和人相贴。他怀中的人俊眉间有一股可见的安和的柔色。
不是他,他对炎石没有反应。
那人还不服,就更贴近了三分,叶魁在疼痛和安稳间挣扎了一下,一睁眼,就得到一个安抚的吻。
淡淡的,带着些许微凉的血腥味儿,每一滴都可以缓解丝毫他的燥热。
叶魁狠狠的扣住人的后脑,将人掼到地上。
“还要上山,不能做”
慕天翊的声音竟然带些宠溺的柔色。
叶魁大脑疼痛混沌,不知道人的意思,但是也下意识的避过了对欲.望的思考,只咬着人的唇碾磨,渴望更多的鲜血。
还不够。
还不够。
同样的想法出现在二人脑海里,紧接着叶魁就感到大量的鲜血从口中涌入身体,抚平刺痛的舒爽在一时稳住了痛苦。
窗外的人只看见红衣男子昏然睡醒,带着刚睡醒的欲望如狼似虎的把青年掼在车上,二人剧烈的接吻。
但是碍于青年说要上山,并没有多做什么。那个吻也愈来愈深,愈来愈绵长。
这不是他要看到的结果,他的目标应该发疯,连情.欲都必须带着血腥,只一吻,未免太平静。
而且人除了睡醒时欲.望迷茫高涨,之后都显得深情而温和,眉头皱也未皱,想必不是这人。
更何况他们也只是初步猜到九叶服食了传说之毒,并且知道了宰相公子可能是九叶,也许……
不,一定服食了,只不过眼前之人不是九叶罢了。
九叶,九叶,九叶葵。
……
叶魁感觉到疼痛被抽离,背上紧抓的手的力度就显得明显起来,他低头看着人苍白的秀脸,嘴唇的豁伤让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原本色浅的唇染上那样明丽的红色,不可谓不动人,还有一种被欺.凌的可怜感。
叶魁将人抱起来从地上改坐到车椅上,慕天翊也毫不避讳的双手揽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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