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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马上生包子+番外 作者:太紫重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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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生子

  “大幽……”顾重明试探着上前。
  “走吧,别叫我赶你。”司幽不去看顾重明,他隐藏着自己的慌张,语气坚决,“你想要的人,恕我职责所在,不能放。”
  顾重明一脸愁苦,几次三番张嘴提步,可望着司幽决绝的背影,终究没说什么,转身打开门闩,走了。
  门再度合上,司幽不敢置信地惊诧了片刻,蓦地转头,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满心颓然。
  他走了……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论自己怎么发火都不生气,还笑嘻嘻地黏上来逗自己哄自己。
  他果真……与自己离了心么?
  是因为自己已然成为了永远都不可能的人?
  重逢只是意外,不久后他们仍会分离。来日无望,他们二人纵然情深义重,到头来终究比不上有人在身边真真切切地嘘寒问暖。
  那吴三当家就不同,虽是匪寇,但在顾重明与孩子遇到艰难的时候,他能出现,这就够了。
  当年湖州道上,顾重明趴在自己身上,苦求自己去找个旁人,不就是此意吗?
  他倒是践行得很好。
  他手臂上的伤痕明显是长年习武惯于使刀之人的手法,那吴三当家使的正是刀。
  他还要将鸳鸯钺还给自己,不错,当真不错。
  司幽解开腕上束袖口的带子,袖口敞开,鸳鸯钺手串滑落出来,他难过地皱起眉。
  自己是否也应当将这个还给他?
  司幽喊人送酒,衙门里的侍从最初送来一只精巧小壶并一只浅口小杯,还搭配了几样特色下酒小菜,司幽看了一眼便厌恶地叫撤下去换酒坛,侍从一瞥他阴郁的神色,连忙称是退出。
  青天白日,司幽完全无心做别的,一碗碗烈酒灌下去,很快就找到了过去一千多个日夜里熟悉的眩晕感。
  但不同的是,过去醉酒时他仍有希望,而今却只剩下了绝望。
  他生气的是顾重明吗?其实并不。
  他气的是自己。
  他不能将心爱之人留在身边,他们有困难,他不知道、不在跟前、帮不上忙,他们无依无靠,只好去找旁人。
  司幽迷迷糊糊地醉倒在桌上,熟门熟路地取出鸳鸯钺手串与白玉扇,贴在胸前紧紧抱着。
  来送午膳的亲随对这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叹了口气,服侍他床歇息。
  司幽睡了整整一天,近子时才醒。
  室内空寂,窗外夜浓,他忍着头疼回想这一日的混乱,发觉自己又不冷静了。
  从前二人相隔甚远,他尚能努力克制,如今近在咫尺,他极为轻易地就被一个小火星点燃,然后不管不顾地烧起熊熊烈火,无论对错地肆意发泄那些恼人的情绪。
  他很不喜欢这样略显疯癫的自己,可他控制不住,过去他单是想起顾重明便要发狂一般,何况如今是亲眼看见、亲手将人抱在身前?
  顾重明应当也是发觉了他的反常,所以才离开。
  他是否……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司幽强打精神处理了残留的公务,拖着宿醉疲惫的身体,怎么都睡不着。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去回顾整件事,去梳理自己的心情,然后开始自责:他又逃避了。
  纵然他们没有以后,纵然顾重明会一生困在此处,纵然让顾重明为他坚守并不现实,但至少此刻,他不该退缩放弃。
  事当明做,话要直说,他便直接去问顾重明,无论听到什么,他都认。
  此刻才交寅时,顾重明和孩子应当都在熟睡,那自己就去看看他们,等他们醒来。
  司幽心中清明过来,倍感轻松。他迅速沐浴洗去一身酒气,更换新衣,将鸳鸯钺手串戴好,白玉扇仔细放入怀中——稍后若有时机,就将这迟到了许久的礼物送他。
  准备好一切,他自信满满地走出衙门,刚下了石阶,就见顾重明一身单衣,站在上次清晨来为他送吃食的地方,冷得袖着手蹦来蹦去。
  司幽浑身一热,心中的弦被狠狠拨动,狂乱地颤动起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三心二意?!自己先前为何会有那等荒谬的想法和冲动的行径?!
  悔愧之后,更多的问题一个个冲进脑海:顾重明何时来的?他吃过饭了吗?为何他束着头发身着短打,衣衫还那样单薄?
  司幽急地快步走过去,深深唤道:“傻书生!”
  顾重明背对着他,原本正将双手放在嘴边哈气,听到叫声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转过身,使劲儿挥手。
  “大幽!”
  顾重明也快步迎上去,即将贴近司幽时突然一顿,又退了一步。
  司幽一时错愕。
  顾重明晃晃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身上脏,当心把你的衣裳也弄脏了。”
  司幽明白过来,毫不嫌弃地一把将他抱住,下巴枕上他的肩,满心踏实,“你从砚坑过来的?”
  顾重明点点头,轻轻推开司幽,抬眼望入他星月般的眉眼,手指勾住他落在身前的一缕黑发,继而垂目笑着解释道:“大幽,我被允许在家开私塾只上半天工已是格外开恩,我不能任姓,今天早上我必须走。我只有按时上工才能赚粮食赚银钱,才能在此地立足。”
  他努力一笑,“但一忙完,我回去给宝包安排好就来了。只是来得晚,衙门人都睡了,我想你也睡了,便就在此等着,我……”
  “好了,别说了。”司幽再次将顾重明拥在怀里。
  “大幽。”顾重明双手抓着司幽背后的腰带,声音很轻,似乎是累了。
  “我从未见你像今早那样发过脾气,我想着你在气头上,所以才……我回头想了想,我知道,你应当是吃味了。大幽,你太能胡思乱想了,我是因为你才活着,因为你才得名的,我怎么可能……”
  “有些事没仔细告诉你,是怕你、怕你有负担,怕你自责……”
  说着说着,顾重明的声音更低,语调虚弱得厉害,司幽一惊,连忙将他从怀中推出来查看。
  云开月明,司幽这才发现,顾重明原本嫩白的脸蜡黄,双目浑浊,眼下乌青,唇色泛紫。
  顾重明张着嘴用力喘息,神情越发艰难,双眼拼命地忽扇几下,眼看着就要阖上,接着身体一软,直直倒下去。
  “傻书生!”司幽吓坏了,蹲下将人抱在怀里,“你怎么了?你……”
  “大幽……”顾重明气若游丝,却还笑着,“从前我一直拼命地撑,但如今你来了,我突然就放松了,觉得安心了,觉得不用拼命撑了……所以、所以我突然就没力气了……”
  他颤抖着去够司幽的手,像是因为话尚未说完,很着急似的,“其实你吃味生气,我很欢喜……你半夜不睡跑出来,就是要找我吧……”
  顾重明的声音再低下去,唯有附耳过去才能听清。
  “你来找我,我更欢喜……我知道三年了,你我心中都压着道坎儿……”他终于闭上眼睛,嘴唇地动,“但是我想要……我想要我们一起渡过去……”
 
第44章 拼命三郎顾小明
  司幽本以为顾重明是又累又冻才晕的, 抱着他回到卧房,找来随行军医一看,才发觉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湿气入体、积劳体虚、脏腑淤血,隐隐还有中毒的迹象。
  司幽吓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名称为何会出现在顾重明身上,他看着床上昏过去的人,总觉得他是故意逗自己, 好像随时就会蹦起来吓自己一跳。
  军医暂说不准病因,衙门找来了城中最好的大夫,稍一询问诊视就清楚了。
  大夫说, 人人皆知云潭出名砚,吹捧名砚的质地工艺巧思,赞美制砚工匠及文人墨客,却都忽略了砚坑中开采砚石的劳役。
  砚坑埋于高山深潭之中, 阴冷晦暗、氵朝湿无比,许多名品砚石生于人力难以企及的自然绝险之中, 且极易损坏。
  为了完好开采,劳役们不眠不休,处于寒潭之下,立于绝壁之侧, 四肢冻得发僵,却不能出半点儿差错。是以肌肤皲裂肿烂是常事,湿气毒气入体是小事,能平安活到五十的都不多。
  司幽惊呆了, 他猛然掀开顾重明身上的棉被,继而扒开他的衣裳,从前被当作天潢贵胄养出的莹白细皮嫩肉上布满撞击擦划之痕,竟比自己这个征战沙场的人还多。
  他恍惚重逢那夜,是顾重明首先吹了灯,也未脱掉上衣,他当时很自然地以为是因为在堂屋不便,又一心沉醉,根本没有多想。如今才知道,原来那是故意遮掩。
  司幽忍着心痛,给顾重明穿好中衣裹好棉被,回头向大夫郑重一揖。
  “有劳您全力医治,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吩咐。”
  大夫却叹了口气,犯难地摇头,“方才说了那么多,就是想告诉将军,这其实不算是病,但却……无法可医。”
  司幽震惊,“你说、你说什么?!”
  大夫悲悯地望着床上的顾重明,“这位小哥体内的湿气、毒气和淤血难除,为今之计只有停止再下砚坑,好生安养,以求多撑一时是一时。”
  大夫又摇摇头,心中想,砚坑劳役多是穷苦出身,好生安养,谈何容易。
  司幽愣了,他反复品味大夫的话,那意思是……顾重明活不长了?
  怎么、怎么可能呢?
  他方才还同自己说话,还精精神神地四处蹦跳,怎么、怎么就……
  他们才刚刚重逢,他们的孩子还那么小。
  司幽的心全乱了,又胡思乱想起来,疑虑是不是因为自己来了他才发病,是不是他俩本不该相见,此番难得重聚用完了福气,所以顾重明就……
  那为什么不报在自己身上?!
  司幽颓然坐在顾重明身侧,心如乱麻望着他,“他何时能醒?”
  大夫道:“老夫开个方子,服用后三日之内应会苏醒,只是……”
  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
  司幽明白。
  送走大夫煎好药,他亲自喂顾重明喝了,盯着那沉睡的面容混沌了好一阵,终于从疲惫中坚持站起,走出衙门。
  走到顾重明住的小院前,听得其中欢声笑语,有小虎的嗷呜,有宝包的童音,还有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司幽疑惑地敲门,不多时门打开,一个少妇站在面前,肌肤有些粗糙,五官倒属姣好。
  少妇一愣,不由地上下打量司幽,似是没见过这般好看又华贵的人。
  “大将军!”小童抱着小虎跑过来,仰头看着司幽,“你怎么来了?”
  “你们……认识?”少妇茫然地问。
  “王婶婶,他是大将军,是我爹爹的朋友。”小童摸着小虎,奶声奶气道。
  突然,小虎浑身的毛炸开,它暴躁地抖了抖,“嗖”一下撞进司幽怀里。宝包吓了一跳,吃惊地问:“虎将军怎么了?”
  司幽覆手按住小虎顶起的脊背,一边安抚一边难过地想:自己身上有顾重明的味道,小虎一定是发觉顾重明不好了,所以才……
  宝包犹豫地往司幽跟前走了两步,踮着脚抬起手,关心地去摸小虎。
  司幽看着那与顾重明如出一辙的动作,心中狠狠地疼。他克制地吸了口气,看向少妇,“您是……”
  “哦。”少妇这才反应过来,双手在衣裙上擦了擦,“大人有礼,我是隔壁王家的,顾兄弟说这两日忙,叫我帮忙照看着孩子。”
  司幽看宝包与她熟识,知道似这般的照看肯定已有多次,便恭敬地向少妇躬身一礼,“在下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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