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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风帆一点万千回 作者:涿然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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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虐恋情深

 
慕清沣直起身,整了整衣衫,正要出洞,突然,脚步一滞,被顾少白扯住了衣角。
 
他蹲下来,温声问道,“怎么了?”
顾少白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努力压抑着胸口的刺痛,“我想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帮你……”他费力地咽下口中咸腥,“再不说……便没机会了……”
 
慕清沣忽然打断他,“别说,我不听”,他温柔地握住他拽着他衣角的手,笑道,“怎么跟留遗言似的?我很快就回来,带你一起走,很快,你等我……”
他面上轻松地笑着,实则心里的弦绷得极紧。
不敢听,生怕听了,就真成了永别!
 
顾少白看着他,有些不相信,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顾及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带上自己只会碍手碍脚,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慕清沣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坚定地说道,“我说话算话,说带你走,一定会带你走。”
他自怀中取出一物,塞在他掌心,“这是对我最重要的物件,你拿着他,就相信我一定会回来!”
 
顾少白用手摩挲着,好像是一块玉,触手温热,还带着他的体温,他松了手,“好。”
 
——我再信你一次,如若真的不回来,那就真的是天命难违!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无论重来多少回,这个人春风化雨般的笑容,永远是他难以逾越的魔障!
 
 
 
 
第37章 未同甘,先共苦
慕清沣出了洞口,身形微晃,如一只展开翅膀的蝙蝠一头冲进茫茫夜色,向着聚义厅方向三纵两纵便没了影。
速度之快,如飞鸟掠林。
 
不一会儿,他已轻轻落在在聚义大厅的屋顶上,东西跨院摆着几桌酒宴,众人早就喝得东倒西歪,无人察觉这从天而降的黑影。
他伏下身,将身体紧紧贴在房顶上,手指微动,轻轻掀起一片石瓦,光束从手掌宽的缝隙里射出来。
 
大厅摆着一桌酒宴,却只有四人在座。
除了宋安兄弟,还有一个白白矮矮的胖子,以及一个黑衣女子。
 
那胖子穿着一身便服,正襟危坐,说话的口气颇为严肃,“我说大当家,不要每天葛大人葛大人的,让人听了去不好。”
宋安给他满了杯酒,陪笑道,“葛大人放心,您的身份也就几个当家的知道,而且自打您下了令,除了必要的采买,小的就不让孩子们随便出寨门了,哪能走漏了消息。”
 
宋义也端了杯酒去敬那美貌女子,谄媚地笑道,“小娘子,赏个脸喝杯酒呗!”
 
那女子动都没动,冷着脸一言不发,宋义讪讪地放下酒杯,想是怕得很,受了冷遇也没敢吱声儿。
 
葛大人打了个圆场,,“二当家莫怪,观心姑娘不善饮酒。”
宋义尴尬得呵呵笑着,心里却是极度不快。
 
正在这时,慕清沣忽觉肘下的瓦片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他暗道一声不好,这瓦片太薄太脆,居然被他的手肘压碎了一角。
电光火石间,就见那女子猛地抬头喝道,“什么人!”
 
随着她这声喝斥,在座的三人齐齐仰起了头,只是一刹那,慕清沣便认出了那位葛大人正是安阳府台葛春晖。
 
他不敢久留,手掌一拍屋顶已借力滑出三丈有余,在那女子从房门冲出的瞬间已隐入黑暗之中。
宋安宋义也跑了出来,他们四下里乱看,压根儿就没看见人影,“没人啊,姑娘是不是太敏感了,这山上的野猫野狗的多了去了,别是听岔了?”
 
观心理都不理他们,身形一晃,蹿上屋顶,很快又跳下来,“的确有人刺客,他逃走之时连瓦片都未及放回。”
宋安一听,脸也变了色,冲宋义大喊道,“立刻封寨搜查!”
 
慕清沣明白这下子打草惊蛇了,没想到葛春晖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顾少白紧紧地攥着玉佩,强迫自己睁着困顿的眼睛一直盯着洞口,直看到熟悉的黑影闪进来,这才放下心来,欣慰地想着,这一次,他没有骗自己!
 
慕清沣伸手扶起他,“走,我背你!”
顾少白也不废话,乖乖伏在他背上。
 
慕清沣站在洞口,辨了辨方向,转身向着山上疾掠,大门是出不去了,唯有走后山的山崖。
他们顺着山道,越走越高,回首便能望见半山腰的无数火把,像繁星一样照亮了整个山寨。
 
崖风猎猎,漆黑的崖底像怪兽张开的大口,黑漆漆地望不到底。
慕清沣侧头,问背上的人,“怕么?”
 
寒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凛冽入骨,扬起二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顾少白的下巴抵在他肩窝,眼眸亮如星子,“怕什么,和你一起死再好不过……”
慕清沣笑笑,只以为他说的是玩笑话,殊不知,在顾少白心里,没有什么话比这句更真!
 
慕清沣把顾少白放下,脱下外衫,又把他背起,用外衫将二人前胸贴后背的捆在一起,他轻轻地用脸蹭了蹭顾少白滚烫的脸颊,“别怕,搂紧了……”
 
话音未落,他就这样,往前一扑,背着顾少白跃入漆黑的深崖。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震得耳膜生疼,下降的速度非常快,如果毫无阻挡,他们一定会摔得支离破碎。
顾少白却一点儿都不怕,他闭着眼睛甚至,双臂搂得更紧了些。
恍若掉进了时间的河流,可以重新恣意一次,将这个爱过也恨过的人,好好地再拥抱一次。
 
他甚至还在想,如果真的摔死了,可不是皆大欢喜么!
 
突然,下降的速度猛然减缓,最后不可思议地停出。
他睁眼去看,黑暗中,慕清沣伸直的手臂上方有一点银光闪动,原来,是他袖中藏着一条不知什么东西制成的小指粗细的银索,正是那钉进石缝中的银索将他们悬在半山崖。
 
慕清沣一手拽着银索,一手托着他的膝弯,实在腾不出手来,只好对顾少白道,“你从我怀里掏个火褶子。”
顾少白依言把手伸进他怀里摸出了火褶子,打着了,往四下里照亮。
 
在火褶子灭之前,慕清沣已看清了现下的状况,“斜下方有颗树,树下四五米处有个石台,你搂紧了……”
话音一落,慕清沣将银索抽回了袖中,纵身跳到树杈上,然后,又借力落在了石台上。
 
等落在石台上,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个三四米宽的山缝,山缝不长,纵深只有十几米的样子。
 
他把顾少白放在地上,又把外衫披在他身上,“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天亮再走。天太黑了,不知道这悬崖有多深,别真给摔死了。”
 
顾少白哼了一声,翻身躺倒。
慕清沣坐在他外边,替他挡住涌进罅缝的风,想了想,又把顾少白的头抬起来,搁在自己大腿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滚烫的温度。
“下山找个大夫,你这风寒越发严重了!”
 
不知是否睡着了,顾少白没吱声。
过了一会儿,慕清沣神智也模糊起来,临坠梦中,觉得腿上凉凉的,像有什么洇湿了他的裤子。
朦胧中,他不禁有种错觉,难道,他哭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
慕清沣揉揉眼睛,发现顾少白一直沉睡未醒,额头一层细汗,脸上滚烫发红,呼吸之声异常沉重,只是手却是冰凉的,像腊月里的寒冰。
 
他轻轻地唤了两声,顾少白像小猫似的□□了两声,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却虚茫得毫无焦距,很快又阖住,像梦呓般地哼道,“阿沣……你莫要闹我……我难受……”
 
慕清沣一下子怔住了,明明知道他是烧糊涂了,可是,这声“阿沣”为什么像在哪里听过,很熟悉,熟悉得烙在骨髓里,像是他本就应该这样唤他!
可是,这个世上,除了皇帝,再未有一个人这样亲昵地唤过他,就连去世的父母,都只是唤他“沣儿。”
 
皇帝唤他只是为了彰显亲切,而顾少白这一声,虽是混沌之语,却带了三分亲昵,七分娇憨,更像情人之间的称呼!
 
慕清沣怔然望着,一时之间,云里雾里,不知心中是喜是悲。
半晌之后,他自嘲地笑笑,顾少白一定是把他当作了别人。自打与顾少白接触以来,他总是能深深感觉得到,这人身上不知缘何而起的敌意!
 
他将顾少白仍如昨晚一般束紧在后背,伸手抽出了腰间银索,这根银索是他防身武器,由百炼银丝绞缠而成,结实轻便。
 
其实石台所在之处,已离崖底不远,慕清沣脚尖一飘,借助银索在崖壁树木间辗转腾挪,不一会儿就到了凤凰山北麓的山脚下。
 
向东十余里地,有处镇子,镇子的名字叫“无花”,青山环城郭,碧水绕城过,风景秀丽得很!
 
慕清沣带着昏迷不醒的顾少白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馆,“和悦堂”。医馆里只有一位六十余岁头发花白的坐堂大夫,镇子小、病人少、大夫老,于是,老大夫堂而皇之地在打瞌睡。
 
慕清沣轻轻地敲了敲桌案,老大夫扶了扶挂在鼻尖的花镜,三层眼皮老半天才费劲地撩了起来。
“您,看诊?”
 
慕清沣指了指背上的人,“给他瞧瞧。”
老头儿这才发现这人背上还有个大活人呢!
 
老头儿带着慕清沣到了后堂,让他把顾少白放在诊床上,然后,坐下来给他切脉。
半晌,老头儿捻着胡须道,“邪郁于肺卫,寒姓收引、肺失宣降、卫阳失于温煦……”
慕清沣急急地打断道,“老人家,您就说他到底怎么了?”
 
老头儿不满地翻了翻眼皮,“风寒入体,吃几幅药,修养几天即可”,他像发现了什么,又掰着顾少白红肿青紫的脸左看右看,愤怒地瞪着他道,“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打他?”
 
“啊?”慕清沣正想分辩,嘴唇嗫嚅了两下,又咽了回去,嗳,就当我干的吧!
 
老头儿写好了药方,唤出个小童儿抓好了药。
“这三幅药吃完,应该就好了,仔细着,别让病人再着凉受风”,老头儿不放心地叮嘱。
 
慕清沣道了谢,习惯姓地伸手入怀,摸了半天,突然想起身上的银票都被放在顾少折身上当了诱饵,如今是一文钱也没有了。
又在顾少白身上摸了一番,他比自己还干净。
 
慕清沣无比尴尬地笑笑,“老人家,诊金和药钱能不能先赊着?”
老头儿冷冷道,“概不赊欠!”
 
慕清沣想了想,这镇子如此小,还不知有没有客栈,即便有,在现在一文不名的情况下,也是无法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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