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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 作者:蝎子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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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朝堂之上

  谢绅忍着手指上的伤给孩子们做了顿饱的。烧熟的麸子黍子而已,小馒头几个小孩子抱着大碗吃得小心翼翼。谢绅看小馒头用勺子颤巍巍地挖,拼命地吃,幼小的身体用尽全力地挣扎着生长。
  这个小家伙是他亲手挖出来背回家的。谢绅记得自己搂着冰凉的小身体一晚上不敢动,好几次以为小馒头撑不住了,结果小小的孩子顽强地活下来。命贱如草芥,草芥从来不屈服,因为已经卑微得足够小。
  边境无事,中国安宁……
  小馒头用小手摸摸谢绅的脸:“先生不难过。”
  伊勒德进来,仿佛很疲惫,坐在炕沿上,双手撑着膝盖低着头,半天没说话。
  谢绅问他吃不吃饭,伊勒德叹气:“不饿,你让这帮小崽子多吃点。”
  小孩子们抱着大碗恋恋不舍舔碗底,谢绅要再给他们添,他们摇摇头,说吃饱了。最小的那个舔着嘴唇一对眼睛怯怯的。
  “盖州拿不下来,这场仗可能要越打越大了。”
  谢绅不知道说什么。他在考虑一件事,如果自己中举,有了官职,这些孩子们怎么办。他问伊勒德,伊勒德笑一声:“什么怎么办,你当了官也是阿灵阿的奴才,还得回来。”
  谢绅一怔,没明白。伊勒德疲惫一挥手:“我睡会儿。”
  谢绅拐弯抹角地打听刘山,伊勒德倒在炕上:“没什么好说的,天生会打仗的人。小时候被掳进建州当奴隶卖,谁知道那么会打仗。汉人不是有大将军是马奴么……也是佳话……”
  谢绅眉毛一跳,不再问。
  盖州没拿下,关宁军进攻耀州。这是十年来关宁军第一次主动进攻,炮火轰城。盖州,耀州,海州,鞍山,辽阳,往东北方向一条直线,直指沈阳。建州从辽阳调兵支援多罗豫郡王和多罗武英郡王,两军胶着。沈阳卫调兵遣将,刘山却没动。
  谢绅观察,伊勒德交游广泛,跟谁都挺好,但是跟刘山似乎关系更近。刘山除了第一次直愣愣地站在门外,之后来小学堂都尽量不引人注目,低着头进门。
  刘山再来没看到急就篇,很着急:“汉地广大,无不容盛呢?”
  伊勒德站在一边,谢绅微笑:“军爷记错了,没有汉。”
  刘山垂下眼睛,轻声道:“有汉。”
  谢绅微笑不变:“这里没有。”
  伊勒德一拍刘山肩膀:“去喝酒。”
  刘山看到那句话很高兴。他问伊勒德,汉地广大,容不容他。
  伊勒德和刘山喝了一顿酒,喝到天黑,伊勒德才回小学堂。他一进院门,就看见谢绅立在院中。谢绅瘦高斯文,裹得那么厚也长身鹤立的。伊勒德踉跄:“等我?欢迎我?”
  谢绅冷淡地看他,伊勒德眯眼仔细一看,笑了。谢绅手里居然拎着长枪。枪尖指地,威风凛凛。谢绅直视伊勒德:“咱们认识时间够久了。也该好好聊聊了。”
  伊勒德抽出弯刀,面带笑意:“聊什么?”
  谢绅的长枪一抖红色长缨一转枪尖划过积雪指向伊勒德,暴起的雪粒随风散去:“比如,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伊勒德的弯刀在被夜色染得轻微靛蓝的雪景中寒光一闪:“那么你又是什么人?”
  太久了,谢绅装孙子有点太久了。他还差点忘了一件事,未第之前,他曾经徒手搏山匪。
  长枪带起冰凉的雪风直扑伊勒德门面。伊勒德弯刀一挡,跟长枪撞出轻微的火星,刺啦磨响。
  谢绅只是刚入行,不代表他很蠢。
  小馒头和小孩子们挤在小学堂门口看先生和伊勒德干仗,兴奋得直拍手。刀枪在雪地中舞出暴风雪,划起的雪尘随风四散,飘荡如纱如雾,笼着两个人。弯刀划出的弧光与枪尖点出的光点撕碎雪夜风雾,暴烈炸开。
  谢绅疯狂进攻,伊勒德一刀劈在谢绅长枪上,谢绅被巨大的力量砍得连连后退。伊勒德咧开嘴舔舔牙:“我说我是谁,你都不会信,所以我是谁不重要了。你只要记得,如果我想要找你麻烦,根本不用费多大劲。”伊勒德用尽全力弯刀绕着长枪枪杆潇洒一撞一别,谢绅的长枪直接飞了出去。
  谢绅粗重喘息,吸进冷风再吐出来:“那个刘山到底想干嘛。”
  伊勒德没回答。
  谢绅发怒:“他到底想干什么!说!”
  伊勒德猛地上前拎着谢绅领子把他拖进屋一关门:“他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谢绅愤怒:“呸!”
  伊勒德把谢绅推到墙上用胳膊压着:“那他妈是你该关心的事么?”
  谢绅双手一推墙,一条腿一蹬,往后一仰把伊勒德撞出去。
  伊勒德一抹嘴角,压低嗓音瞪着谢绅:“李鸿基手下的将军想投诚,行不行。”
  谢绅胸膛一起一伏,无言以对。炉子上的铁壶里水正在滚,越滚越开,越滚越开。
  伊勒德两只手薅住谢绅的肩膀:“所以,刘山为什么不行。区别在哪儿。”
  谢绅低声问:“你到底是谁。”
  伊勒德回答:“很久之前,有个很有学问的人给我讲了个故事。燕昭王谋齐,派苏秦入齐‘襄助’齐王。齐用苏秦而天下知其亡,你说苏秦是不是不错的间谍。”
  谢绅呆住,他竟然……一叶障目至此。
  “我如何信你?”
  “你不必信我。勾心斗角的‘阴谋’多了,但是最难破的计谋,知道是什么吗?”伊勒德低声告诉谢绅,“阳谋。”
  建州多用汉官降将镇守边界,刘山是级别最高的汉将。一旦归晏,其他汉将下场可想而知。
  招抚哈齐已经失败过一回,这一次,绝对不允许有纰漏。
  伊勒德抬起双手,放开谢绅的肩膀:“我得说,你真的够笨的。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漏了多少破绽?我反复提醒你,你以后要好好混。你不擅长搞消息,但是你擅长的,我不一定比你强。”
  谢绅冷冷地看伊勒德。他永远不会全信伊勒德。他们这种人,最终下场也不过“百姓不亲,诸侯不信”。建州里估计还有其他间谍,他根本不知道。真很好,即便他上当钻了套被抓被清洗,其他人还是安全的。
  “我擅长什么。”
  伊勒德压低声音,面带笑容:“兴风作浪。”
 
第235章 
  关宁军与金兵战事愈演愈烈, 建州与辽东相接处全部陷入烽火。
  沈阳收到战报, 复州总兵支援盖州战死。
  复州是金国唯一临海之地,掐着大连卫的脖子,于建州金国属边陲重镇,一向都由心腹驻守。复州总兵战死,那么复州副总兵刘山恐怕不日便要离开沈阳前去复州。
  伊勒德等不了了。他苦心孤诣这么多年, 这件事决不能失败。他对谢绅道:“你在沈阳有马夫。”
  谢绅绷着嘴瞪着伊勒德, 伊勒德低声道:“别装了, 你有专门传递紧急消息的马夫, 刘山要归晏这件事必须在他返回复州之前传出去!”
  谢绅微微一笑:“你说, 这个刘山归晏,是不是跟我一样,兴风作浪去的。”
  伊勒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吐出来,再睁眼, 走到书桌边, 提笔思索半晌,蝇头小楷写了一封信。谢绅蹙眉, 他不确定伊勒德到底写了什么。像是蒙文字母,但是排列顺序极其诡异,并不是蒙文的文法。伊勒德把字条卷一卷,递给谢绅:“你是对的,你永远不能信任任何人。但是你可以把这张字条递给摄政王, 他会知道我是谁。”
  谢绅接过字条,伊勒德压低声音:“你手上攥着的,有可能是大晏的国运。”
  不到传消息的日子,沈阳里破天荒动用了马夫。马夫动用一次就作废,不到万不得已谢绅不会这么做。几天之后研武堂便受到秘信,周烈检验完好之后递给王修。
  王修拆开蜡封,看到一张毫无文法仿佛是乱写的字符,一愣。
  他见过。
  就在文渊阁后面皇家的黄册库里。
  王修反复阅读字条,伸手在烛台上点燃,随后离开研武堂进宫,要求开黄册库。锦衣卫指挥使司谦站在黄册库前面:“王都事,进黄册库不得有夹带不得带笔墨,也不得夹带任何东西出来,得罪了。”
  王修伸开胳膊,司谦检查一番,王修推开黄册库的门。
  经年久远的浮尘落在阳光上,弄得窗外进来的阳光都旧了。王修第二次来这里,跟第一次一样,恍惚一下。李氏皇族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列祖列宗们在整整齐齐的架阁上注视着王修。王修并不害怕,只是肃穆。他轻轻地穿过一架一架架阁,径直走到成庙那里,抽出一本王修以为是涂鸦的簿册:转写。
  关外传来的字条,不是蒙语,是用蒙文字母转写的密语。王修强悍无比的记忆力再次帮了他,他翻阅记录密语的簿册,一个字一个字地译出。头两个字,便让他毛骨悚然——
  哈齐。
  差一点就成功归晏的建州统领,终究功亏一篑。
  也是因为他,辽东在建州多年的暗卫所全军覆没,再难有人能进去,北京对建州的视线就此瞬间终结。若非如此,老李如何非要豁出一个翰林进辽东!王修翻着簿册,继续一个字一个字查,查到最后,王修冷汗淋漓:
  臣,崇信,顿首。
  伊特格勒,原来你在这里。
  第二个哈齐,要来了。
  王修不敢耽搁,立刻离开黄册库,接受司谦检查,共同见证黄册库落锁上封,王修坐马车赶回研武堂。李奉恕正在看书,王修飞快报告:“辽东竟然还有活着的暗卫,字面上看,是旭阳的哥哥。一个叫刘山的汉人复州副总兵想要归晏,想要摄政王殿下同意。”
  李奉恕翻一页书。
  王修不得不说:“我很不放心……”
  李奉恕看着他笑:“不放心什么?”
  “辽东开战,突然冒出一个崇信,突然有个刘山要归降。我担心是不是有阴谋。”
  李奉恕放下书,平静道:“我哥说过一句话,他说,‘世上阴谋诡计诸多,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只有一种,颠补不破立于不败之地’。”他想起成庙,微微一笑,“阳谋。”
  王修瞪大眼睛:“老李……”
  李奉恕神情温和:“你担心有阴谋是对的。但我们一切都可以光明正大。”
  王修略一思索:“原来如此,建州边陲守将几乎都是汉将……谢绅不惜用马夫往回传消息,他们接洽上了。我立刻给阳继祖和宗政鸢发信!”随后一叹,“这个崇信如果真的这么多年孤身奋战矢志不渝,实在是难能可贵。哈齐已经是一败涂地,这一次,绝对不能出任何错。”
  果不其然,刘山升任复州总兵,明日赴任。刘山趁风雪夜潜入小学堂,十分焦虑:“摄政王,有没有回答?”
  小孩子们都已经睡着,伊勒德沉默着,用食指转帽子。他不认为摄政王会轻易相信一个中断联系的暗卫,但他信任摄政王。因为摄政王是先帝的弟弟。
  “你去复州,会有人找你。”伊勒德笃定,“摄政王会欢迎你。”
  刘山十几岁便上战场,他起初上战场是被迫当人肉盾的,什么都不懂,只有害怕。再然后,他发现多挣军功就能爬得越高,他不停地东征西讨不停地杀戮,汉人,蒙古人,朝鲜人,他跟着努尔哈济进攻沈阳,正撞上浴血奋战慷慨赴死的戚家军。
  最后一面“戚”字大旗并没有被砍倒,在风中骄傲飘飞,烈烈燃烧,赤练之火灼烫天空,祭奠最后的戚家军。刘山仰着脸,就那么看着。
  谢绅忽然笑道:“刘军爷,您即将是复州总兵,为何一定要归晏?在建州,您可是基等级最高的汉将,鄙人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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