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朕是暴君+番外 作者:贺端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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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管那时候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都别去否定那时候,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将一个人放在心间,并且想要为了他想要的东西去做点什么。”
蔺策抬起头,对上那双他格外熟悉而又明亮的眼,慢慢地将掌心里的那只手握紧,低声道:“我何德何能。”
“将心比心而已。”游彦缓声道,“所以你不用再顾虑此事,更不用再为了此事耿耿于怀,我知道现在朝中局势远远好过四年之前,知道你早已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帝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你需要的时候,我依旧能与你共同面对。”
“我知道。”蔺策用力地点了点头,“只是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的了,我想要的只是你此生无忧,顺遂平安而已。”
“好。”游彦认真道,“只要有你在,我会的。”
二人一番交心之后,原本的顾虑好像无影无踪,毕竟在蔺策心中,只有在面对与游彦有关的事情时才会觉得无措,其他的事情就算看起来再艰难,他也总有十足的信心解决。
游彦找出了地图,仔细分析了一下西南的局势,虽然现在西南并不是起初预想的那样轻松,但也不至于那么不乐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西南虽然受到重创,但就算是残余的兵力也总还能支撑一段时日,并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逼至困境,这么算起来,情况也没有那么危急。只是若是派了援军前去,就等于与樊国等国正式开战,就不是只守下一个零陵城那么简单的事情,对此游彦有经验的很,樊国也好,这几个小国也好,他们对南魏的居心永远不会消散,只有借此战重创他们,让他们再无还手之力,才能给南魏换来真正的安宁。
游彦看了会地图,突然抬眼看向蔺策:“其实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被我们全都忘在了脑后。”
蔺策还在翻看那张奏报,闻言抬起头:“嗯?”
“若论对敌的经验,统兵的能力,甚至是骑射武艺,这满朝上下又有几个比的上陶姜?”游彦朝着蔺策道,“前些时日我还打趣说要将他送到西南建功立业,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谶。”
不得不说,游彦的话确实没错,若论此战必胜的把握,满朝上下大概再没有人比陶姜更为合适。当年西北一战,陶姜跟随游彦出生入死,数次将他从尸山血海之中救出,其战力可见一斑,这几年又一直在军中养精蓄锐,逐渐从一个战士变为了一个将军,若是由他出战西南,那南魏倒是有极大的胜算。
只是先前蔺策从未将陶姜放在自己考虑的范畴之内,毕竟陶姜所辖的那数万大军与南魏眼下任何一支驻军都不太一样。他们驻扎在都城附近,却与十二卫并无关联,先前归游彦统领,在游彦上交兵符之后直接变成了天子亲兵,每月入朝一次直接向天子汇报军务,除此以为,朝中任何一人都不能过问其军务。他们平日里存在感并不高,极少离开驻地,除了日常演练,似乎再无其他事情,也不与外人接触,却是游彦多年以来苦心为蔺策打造的最可靠的依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而陶姜作为这支军队的首领,可见其重要。
蔺策沉吟道:“我以为,区区一个西南而已,还没到动用他们的地步。朝中还能派出援军,也足够前往西南一战。”
“但现在的西南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援军那么简单,还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掌控大局,稳定军心之人。”游彦思索着,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书案,“益州总管郭准此人守成尚可,若是还是先前我们占据优势,由他统领三军倒无大碍,而现在,若要他力挽狂澜,甚至伺机反扑,却是不太可能。现在西南局势至此他身为主帅虽有责任但并不能完全归咎于他,且他在西南已久,在军中已有威信,若直接派一个人前去取代他,恐怕不能服众,援军与本地守军不能同心,反而影响战局。原本我想前去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我与郭准此人打过交道,更何况在军中说话毕竟要凭本事,当年我能让西北三万大军折服于我,自然也能搞定西南守军,但你若不放心我前往的话,由陶姜前去倒也无妨,统兵打仗,他也许比我还擅长。”
游彦话已至此,蔺策的确再想不到反驳的理由,如游彦所言,陶姜的确是最为合适的人选:“那就由陶姜从他军中调取一万人,我在另外从其他军中抽调两万人随他同往西南。”说到这儿,他又皱眉,“只是陶姜离开都城,那这军中之事又该交由何人处置?”
“除陶姜之外,军中其他的几位将军也皆是当年从西北随我归来的心腹,沉稳可靠,治军有方,陶姜不在,军中也不至于就出了什么乱子。”游彦道,“况且,你莫不是忘了,陶姜暂代的,本就是我这个上将军的职务,你不想我远去西南,难道连这都城之外这点军务我都处理不了吗?”
蔺策与他对视,良久,突然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了一个尘封许久的锦盒,递到游彦手里:“那这个,也该物归原主了。”
游彦接过锦盒,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嘴角向上扬了一下,他伸手将那块熟悉的兵符拿到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了几下:“我当日把它还给你,就是因为它本来是你的,你身为这天下之主,就应该牢牢地将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也该知道历朝历代不乏专权跋扈之人,你一再地将这虎符交到手里,就不怕有朝一日我突然被权势迷了眼,盯上了你身下的那个位置,凭着这东西对你发难?”
蔺策看着他,弯了唇,语气却是十分的认真:“你若想要,拿去便是。”若是游彦真的想要,何止这万里河山,就是他的身家姓命,他也不会吝惜。若是游彦真的在乎这些名利权势,他也不会一度觉得惶恐,担心他有朝一日离开自己,因为他能给游彦的也不过是这些东西,世人视之如珍宝,在游彦眼里,却不值一提。
游彦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觉得自己曾经的隐虑实在是多余。他知道帝王本无情,也知道人在高位总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所以他未雨绸缪,提前便做了应对,生怕有朝一日二人之间的感情会因为权势地位而受到影响。
只是现在看起来,是他太过自负,他只相信自己的一片真心,却轻视了蔺策。在此刻,他才恍然觉得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有许多的东西都发生了变化,可是眼前这个人看他的目光却从来不曾改变。
七年之前,韩王蔺策对他游彦倾注了一腔真心,至今日,隆和帝蔺策对他的感情一如往昔。
游彦将那兵符慢慢地放回蔺策手中,合上他的手指:“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处理个日常的军务并不需要动用它,所以你要将它牢牢地收好。”
第66章
西南此刻的情况已经不再似起初那么简单, 原本只能算得上是一点摩擦, 而现在却要变成了两国, 甚至是多国的交战,朝中还要派遣数万将士赶去支援,因此在翌日早朝之上, 蔺策便将西南的情况,转述给了满朝文武,而后, 淡淡道:“樊国如此嚣张, 完全不将我南魏放在眼里,众卿以为, 朕应当如何应对来化解西南此刻的危机?”
游彦站在群臣之首,闻言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尽管已经做好了决定, 但蔺策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考验朝臣的机会。看似只是蔺策发起了一个讨论,却是用来了解群臣最好的机会。何人主战, 何人主和,又有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不管朝臣的讨论如何的激烈,也不管话题最后会延伸到什么程度, 蔺策都只是安静的听着, 丝毫不介意他们在争执中御前失态,因为争执越剧烈人越容易失去理智,那么平日里的城府,刻意的掩饰,都会化为乌有, 反而会暴露其最深刻的想法。
今日的争论跟往日比起其实并没有什么新意,可供蔺策思量的东西其实也不多。因为在大多数朝臣心中并未把樊国及其周边小国放在眼里,而且依着南魏当前的国力,想要稳定西南战局也没有什么问题,断没有像一个西南小国求和的道理。
也因此,朝臣们讨论的点就集中在究竟派何人前去驰援西南之上,朝中上下但凡领兵之人都被提了个遍,却并没有人想到存在感极低的陶姜。毕竟在许多人眼里,陶姜仍是游彦的亲信,游彦先前虽然上交了兵符,但由于他最近又恢复了参加早朝,这在很多人心中都是他贼心不死,意图重掌兵权的表现。
此次西南战局在许多人眼里是势在必得的胜利,不管是谁率兵前往都是胜面更大,等于白捡一个战功。陶姜作为游彦的亲信,朝中诸人自然不愿意将这个机会交到他手里。
游彦自然察觉出这些人的心思,却也浑然不在意。他现在虽然每日参加早朝,却都是为了蔺策,大多时候他都一言不发,也从来不参与他们的争论,也不知道究竟为何他们要视他如洪水猛兽一般,极尽防备,有时候连游彦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越界的事情。
蔺策高坐在龙椅之上,安静地听他们将所有能想到的备选都提了个遍,才缓缓地开口:“众卿的提议朕都听到了。只是刚刚你们自己所提议之人,也各自被同僚反驳,都算不上合适的人选。因此朕刚刚也一直在思考此事,倒是突然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蔺策的视线从群臣脸上慢慢地扫过,淡淡开口:“中护军陶姜曾是朕王府的侍卫,后在朕继位西北告急之时挺身而出赶赴西北,立下卓绝战功,若是由他前往西南,此战必胜。”
陶姜当年赫赫威名,也算震慑西北,就算这几年稍有沉寂,也不至于就被人遗忘,众人不提无非是不想给游彦机会,又或者不想让蔺策误解自己与游彦一派有所关联。却没想到居然是蔺策堂而皇之地提出陶姜的名字。
都道君心难测,先前收了游彦兵符的是蔺策,现在又要重用游彦手下的人,这让朝臣一时摸不清头脑,不明白蔺策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对于自己摸不清楚的事情,闭口不言才不容易表错态,因此刚刚还在争论的朝臣登时安静下来。
蔺策挑起眉:“众卿以为如何?”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蔺策笑了一下:“那好,西南战势危急,刻不容缓,不能再耽搁。那就以中护军陶姜为行军总管,率军三万,择日出发,驰援西南。”
“陛下圣明。”
蔺策轻轻地拍了拍御案,继续道:“西南战局我南魏本占据优势,却演变成今日这般被动,益州总管郭准身为主帅难辞其咎,但眼下西南战势正盛,不宜中途换帅,又感念其多年以来驻守西南也算兢兢业业,就暂且不追究其过失,还望能够把握机会,配合陶姜彻底击退敌军,若能大胜便可功过相抵,再行封赏。”
朝臣心中清楚,话已至此,就说明对于西南,蔺策心中已有决断,没人会在此时再反驳蔺策,只安静听着。
蔺策继续道:“至于偏将军邬晟,他不听帅令,急躁冒进,以至于落入敌人全套,导致数千将士丧命,其罪责难免。就且夺去其偏将军封号,先留在零陵城养伤,待战事了结朕再行发落。”
“臣等遵旨。”
想要说的话皆以说完,西南战局的解决办法也已落实,之后的走向,就不再是蔺策这个远在都城之人能够插手的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上却没有一点波澜:“那退朝吧。”
游彦随着众人一起跪地谢恩,而后看着蔺策消失,才慢慢起身他每日来早朝,归根溯源还是从李埠一案时起,让他对蔺策多了些担忧,不过现在看起来,蔺策倒是越来越沉稳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照例是看着百官散去之后,才慢慢地出了殿门,却被候在殿门口的游礼拦住了脚步。游礼入了大理寺已有数月,看起来倒比游彦想象的适应的多,但大概是初入官场,虽然还算顺遂,却总会有一些小烦恼,在府中又无人可说,游彦常住长乐宫之后回府的次数少了许多,每日早朝他们叔侄虽能见面,却并没有什么机会说话,所以游礼时常在散朝之后等着游彦,叔侄简单地聊上几句,游彦一直送游礼到皇城门外,才又优哉游哉地回长乐宫。
游礼的那些小烦恼在游彦眼里简直不值一提,但却也乐得为侄子排忧解难,偶尔也会忍不住感慨,游礼到底是年少,虽然青涩稚嫩,但却也可贵。若是他什么时候也变成了朝中那些油滑心机极深的朝臣那样,那游彦才要头疼。
今日与往日比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游礼说了些在大理寺的琐事,而后忍不住抱怨其祖母整日里往他房里送一些什么千金小姐的画像,昨日甚至还送了两个侍女,游礼不知拿老人的一番好意如何是好,只好来求助自己的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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