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九暖阳+番外 作者:花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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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里部分内容虽有夸大,也是引自现实。比如方坤回R市被老师不待见,反复赶回家写检讨濒临失学。比如老师为了班级的平均分,婉转规劝方坤放弃考试。
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老师什么样的家长,不是孩子能够决定的。或许一个冷漠的对待,一次自私的推远,很多事情的结局就完全不同了。不是说世上只有读书一条路是对的,可是年纪还小,早早推上社会,各种苦楚怕是要比别的孩子更多尝一些。踏平荆棘引吭高歌,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
最后还要感谢一路追文的各位小天使,感谢大娟子菇凉的不离不弃。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坚持的原动力之一。谢谢。
第86章 番外
“楚帅帅同学,这个叫邵海鹏的,欠你多少钱啊这是?”王国利把打印着信息的一张纸塞到楚荣怀里,打趣他:“都出动国安局的哥们儿帮你查人了。喏,没出A市,就是有点远,河西南新开发区,快到鸟不生蛋的地方了。”
楚荣接过那张纸,仔细的折了两道揣到裤兜里:“谢了啊老王。回头请你撸串。”顿了顿,男人没抬头,又加了一句,带点自嘲:“不是他欠我,是我欠他,很多。”
“哈,主动找债主?楚荣你小子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了?这梗真是,承包我今年全年笑点了。”
出了国安局的大门,交还了出入证,楚荣坐到自己的路虎里面,好半天没点火发动。
鬼迷了心窍吗?鬼迷了心窍吧。
上个礼拜他跟蒋月嫦办理了离婚手续,分道扬镳。
蒋月嫦给了他两巴掌,还有异常干脆利落的一句话——渣男,你给老娘等着瞧!
等着瞧的结果来的很快。
供电局的领导找他谈话,嘘寒问暖的一套太极拳打下来,美其名曰轮岗锻炼,直接撸了他三产企业负责人的位置,发配最偏远的新城开发区去做了个闲职。什么时候锻炼结束,待定。
按说这件事就算看在楚荣老子的面子上也不至于搞的这么难看,关键就是楚爸爸是个刚正不阿火爆脾气的主儿。被前亲家蒋副市长一通电话告知了儿子的恶行,电话一摔直接找家法。
楚爸爸正经在部队里打滚生活了一辈子,下手又重又不护短。饶是楚妈妈护着劝着,楚荣仍然被狠狠揍了一顿伤的不轻,缓了三天才敢下床出门。
昔日的春风得意趾高气昂,眼下的落魄赋闲可有可无。
身边不再有阿谀奉承的人围着,楚荣的心态终于大起大落的回到了正常水平。
荒唐!下流!不要脸!
这是楚爸爸指着他鼻子说的话,还有堪比军令状般立下的铁律——
三个月,事情不解决。直接滚去山西下矿井锻炼!
关于这件事,楚荣的报应来的颇为诡异。因为不是别的谁说漏了嘴或是怎的,而是楚荣心里压着事儿,有天晚上应酬喝高了,回了家胡说八道,自己把邵海鹏招供了。
蒋月嫦是个女人,可是眼里不揉沙子。不管婚前婚后,楚荣出轨就是出轨了,何况对方不是风月场上出来卖的,何况对方还是个男的!
楚荣坦白的特别痛快,竹筒倒豆子,一点隐瞒都没有。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分居后,这段短命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烦躁的点了一根烟,楚荣重重靠到椅背上,盯着窗外打扫马路的环卫工人出神。
他以为经过后勤部门口那一幕,逼走了邵海鹏,就算完了。
可他没想到,这不是结束,而是始料不及的开始——
邵海鹏没找他麻烦,那个人惹不起躲得起的硬是咽下了这口气,走了。
是他自己。就跟中了诅咒一样,死活没法从心底里翻篇。越要强迫自己忘记,反而越清晰。
晚上睡不着,就像王国利说的那样,仿佛被潜藏的良心折磨着,一遍遍反复出现。不然他也不会说漏嘴,不然他也不会被蒋月嫦一问就直接半点不辩解的悉数倒了出来。
【楚科长你没事吧?要不我叫个车送你回去?】
【楚荣你别这样,这种玩笑一点不好笑,喝醉了就歇着……】
【你一定要试试,那你戴套……楚荣你别,太疼了,你轻点……】
楚荣捂住脸,心跳的又慌又快。他不记得醉酒那晚自己的感受了,可他记得那人的眼泪。
酒精勾出了他心底的恶魔,肆虐着横冲直撞。
眼前是男人因为跪趴姿势而凸起的肩胛骨,白皙的一片脊背凹下去,如同俯首直冲的一片茫茫雪原,灼烧着视网膜,也鼓动着心脏的节奏。
车窗外传来的叩击声唤回了楚荣走神的思绪。
一身制服的交警做手势示意他摇下车窗。
“您好,这里路段只能临时停车……”
楚荣连声道歉,发动了路虎离开。
【楚荣,诚心诚意说声对不起就那么难吗?邵海鹏受了这么大的罪,就是在言语上拿捏你几句又怎么了?谁让你犯错在先?】
心里堵得慌,是想撕开胸口大口喘息的冲动。
楚荣打小顽劣不服管,所以他老子后来才头疼的把他扔去部队锤炼,哪怕是城市兵,也要上点规矩压压他脾气。即使大小麻烦闯祸不断,可楚荣活了近三十年,没做过这种大女干大恶的事。
当时醉的神思不做主但凭本能的恶,事后再想,全是心虚气短,冷汗直冒。
眼前的十字路口绿灯跳了几下转成红灯,将近一百秒的等待时间。楚荣一脚踩了刹车,烦躁的伸手去摸烟。
找到王国利这里也是迫不得已。
前段时间他动了找人的心思,可是邵海鹏手机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关机。楚荣的驴脾气上来,先是摸去了邵海鹏原来的公司,结果毫不意外被告知离职。可是那趟也不算没收获,最起码他知道了邵海鹏妈妈的住址,在自己退缩后悔前直接摸了过去。
想到那个女人和那张如同鄙薄传染病般的脸,楚荣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儿。
【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你是他相好的?啧啧,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也年纪轻轻不学好……我怎么了?从他死活不肯去治病非要当个同姓恋,我就跟他恩断情绝了,我当没这个儿子。早知道当年不如直接掐死省心……对了,你把这些病历拿走转交给他!真恶心!】
楚荣叼着烟卷的嘴唇哆嗦了两下,烟灰掉到了他手背上而他恍然不觉。
那本病历泛了黄打了卷,上面连名字都没写。可是里面的科室和日期一清二楚。
推算一下,应该是邵海鹏大学毕业或者刚工作的时候,挂的男科。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所谓脏病。医生在病情描述里写的那些,别的他都没看懂,可是有四个字特别刺眼——勃-起障碍。
邵海鹏挂这个医生的号陆陆续续看了将近一年,直到最后一页的诊断,依然触目惊心的挂着这几个字。令人难堪又黯然。
才二十出头的小青年,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弃之如敝履,嫌恶如垃圾,还被这种病折损了男姓最大的骄傲,连头都抬不起来。然后又被自己一时好奇的恶念……
楚荣试着代入想了一下如果是自己,结果激灵灵打个寒颤,根本难以想象。
“欠你的我会还的,我楚荣生平不做亏欠别人的事儿。”楚荣咬着牙,自言自语:“邵海鹏,你就是气不过,拿刀捅我我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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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荣想了很多种见面的可能姓,被冷嘲热讽,被直接赶走,被冷漠无视,甚至被气头上的邵海鹏随便抓个什么东西砸一下。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新城开发区离河西南不远,片区挨着。按照导航上的预计时间,楚荣周五下午提前半小时从供电分局出发,开车往邵海鹏工作的那个厂子驶去。
他计划的很好,大概到达是五点钟,下班时间堵在厂门口,总能看到邵海鹏。
一直到将近六点,五点半集中涌出厂门下班的人群差不多都走光了,楚荣才看到邵海鹏跟一个男人肩并着肩走出来。
邵海鹏瘦了,整个人看过去精神还好,可是藏青色的厂服穿在身上空空落落的,越发衬的男人纤瘦伶仃。
跟他一块儿出来那个男人跟邵海鹏差不多高,稍微结实一点,戴了副眼镜,面目普通但是气质很温和,一看就是老好人那种。
楚荣的车停在厂区对面的人行道上,加上冬天这个点天色都擦了黑,路灯昏昏暗暗的,邵海鹏他们两个没注意到他,说笑着什么出了厂门往左边走去。
这个厂区实在太荒凉了,就算在整个新区里面都属于擦边的。周围大片的农田,衣食住行样样没有,只有厂区左边,算是有一片凌乱简单的农民房生活区,靠着大马路有家小吃店,门上挂着“永红川菜”的粗陋招牌。
楚荣来不及多想,拉开车门跳下去,紧了紧大衣大步流星跟上去。
邵海鹏两个人没去小吃店,在旁边一家小卖店门口买了几个鸡蛋和西红柿青椒。
楚荣看着,是邵海鹏蹲下身,在门口的箩筐里面极有耐心的翻捡着为数不多的一点蔬菜,还跟店老板要了一根小葱。
铅灰色的夜幕下,那个穿着藏青色工作服的背影突然跟那天晚上白净单薄的脊背重叠了,令楚荣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
“邵,邵海鹏!”楚荣在两人沿着小路打算往后面居民区走的时候开了口。
邵海鹏和那个男人齐刷刷回头。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楚荣费力的笑笑,努力让自己看过去正常点儿:“能借一步说话吗?”
这样面对面的看着,邵海鹏几乎跟他印象里那个“温文淡然”的供应商形象完全重合,没任何变化。三个月的时间,那些眼底曾经的憎恶怨恨愤怒统统不见了,平静的一如往昔。
楚荣突然有点心怯,有点惴惴不安。自己出现的是不是不合适?又要重新打破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
邵海鹏应该是没想到他还会来找自己,眼底带着点讶然,思索了片刻后跟身边的男人说了句晚些联系。不是耳语,楚荣也听得到的动静,邵海鹏完全没有刻意回避的意思。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邵海鹏一步步走过来,楚荣脑子突然短路了。
他不会把手里拎着的鸡蛋西红柿一股脑砸到自己脑袋上吧?其实就是砸了,好像也没什么。
“你找我干嘛?”邵海鹏把拎的东西换了个手,站定在楚荣面前几步开外,不远不近的距离:“我躲这么远还是碍着你楚总的眼吗?”
“不是。”褪去最初的紧张,楚荣干脆的交代来意:“欠钱还钱欠命还命,我楚荣从来不亏欠别人任何,答应了随你处置,我今天来认罚来了。”
惊讶的挑挑眉,邵海鹏笑的讽刺:“楚总这又是心血来氵朝玩的哪招?放心,那天当着你们的面我把病历资料都撕了,没有后顾之忧。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邵海鹏,”楚荣是凭着一腔热血和孤勇找过来的,其实找到了要怎样,他并没有一个系统全面的想法:“是我不对,有没有病历资料我都认。”
邵海鹏打量着他,半晌才哼了一声摆摆手:“懒得理你。”
“别走,”楚荣叫住他:“我是认真的!”
“凭什么!”邵海鹏突然发飙了:“当时逼的人走投无路的是你,现在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来忏悔的也是你!我邵海鹏就那么贱,你来道歉我就得听着就得接受?!”
“对不起。”楚荣狼狈的退后一步,干瘪的道歉如此苍白无力:“是我不对。不管是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情害你住院,还是后来我的处理方法。”
“行了你走吧,我原谅你了。”邵海鹏敷衍的接了话,转过头懒得看他的样子:“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就是你最大的诚意和忏悔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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