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不是,你可别否认,这些天你老往门主那屋里头瞅,别以为我没看见!”赵东眯起了他那绿豆大的眼,从那细缝里猛射出一道光来。
楚刑的表情僵硬了,他想说没有,但话却卡在了喉咙里,耳根也有泛红的迹象。
赵东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他一脸神秘地道:“门主对你这么好,你总该表示表示才对。明天一早练剑之前,你就去给门主奉茶——奉茶你不至于不会吧?”
楚刑的脸上升起一丝烦乱。会,他当然会,可要他去见谢云……
他忽然想起了上次给谢云奉茶的时候,那人半倚在门边,胸前外露的风光就如同这白瓷一样。
楚刑乍一想,一张脸居然都热起来了,也幸亏赵东这时已经转身了。
赵东临走道:“门主看样子是真心喜欢你,你可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门外的一缕凉风吹在楚刑滚烫的脸上,却吹不散他脸上的热度。楚刑紧紧攥着那瓷瓶,眼睛在灯光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谢云一早醒来的时候,感觉整只手掌还有些麻。他前几天舍了一整碗的血,脸色白得吓人,头也发晕,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缓过劲来。他想:“自己每次都舍这么多血,要是那小子病还没好,自己岂不是亏了?”
真想让他自生自灭。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谢云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上辈子死的时候。他叹气想:“就当是积点德,还了老天给我的这条命。”
谢云慢腾腾从床上爬起来,想到昨日陈茂提醒他的事,不禁有些头疼。
这时门却突然被人给推开了。不敲门,不禀告,哪个不懂规矩的?
谢云那刻薄的话都到了嘴边了,正想连带着把一肚子的烦躁给吐出来,可蓦然抬头却是一张熟悉的冷漠青白的脸。
谢云大惊,开口便是:“你怎么过来了?”他这刚洗了脸,头发还没束,披散在身后,好在衣着还算整齐,没算太失仪态。
楚刑眼神在他身上匆匆扫了一眼,接着垂眼端茶走到他跟前,生硬道:“喝茶。”
谢云的表情大概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你泡的?”
楚刑眉心紧了紧,谢云却已经把茶杯端在了嘴边,尝了一口后还认真品评道:“不错,就是味太浓,我喜欢淡一点的。”
他这话本没什么,谢云总爱挑人毛病这很正常,但楚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昨晚赵东说的话:“门主喜欢脾气软的,你这姓子得改改!”
他心里突然多了几分不知名的酸滋味,他突然开口:“我会改的。”谢云没弄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楚刑就已经转身离开了。过后谢云独自把茶灌进了肚子里,嘀咕着:“这小子,脾气越来越大……”
翌日清晨,楚刑再次面无表情端了一碗茶过来,等谢云喝完还很是严肃地问他味道如何,谢云被他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只道:“和昨天一样啊!”楚刑再次冷着个脸离开。
第二天第三天,谢云跟前都多了一碗茶,都被问同一个问题,他倒也诚实回答,只是楚刑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直到多日之后,谢云总算在楚刑沉沉的目光中点了个头:“可以,总算掌握火候了。”他说完这句,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气息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是一副沉默的样子,但眼神总不会骗人。
谢云猝然一笑,心想:“这小子原来是在跟自己较劲呢。”
隔日,寒渊门的影卫开始往各处送一封秘密的请柬,半月之后是寒渊门门主谢云的生辰,陈茂为此费心了一个多月。宴会自然是在寒渊门进行,只不过外面那么多眼睛盯着寒渊门,再加上最近谢云又得罪了楚焕那个记仇的草包太子,想趁此机会杀他的人恐怕十根指头都数不过来。所以,这该请多少人,请哪些人都要劳神费力地想一想。
谢云是不爱CAO心的主,这差事自然坐在陈茂头上。
他不仅CAO心这个,还专门让人把周围的机关重新布置了一番,把寒渊门整得跟铁桶似的,就算有苍蝇敢作乱,也决不让他活着飞出去。
门主生辰这天,门内的弟子都会象征姓的买点礼物送上去,表示一下忠心。也有的想套近乎的,设法打听门主喜欢什么,好趁此机会顺理成章送上去。到时候万一入了门主的眼,门主问起自己,说不定也能当个护法什么的。
陈茂若是知道,大概会觉得这个人白痴。他倒希望有个白痴能入了门主的眼,可到现在这寒渊门里也就只有他一个护法。
陈茂难免内心凄凉,只能晚上做梦向佛祖哀告,求他早日让自己脱离苦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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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死人脸
这一晃的功夫,半月就过去了,寒渊门里气氛明显比平日不一样,众人脸上都带着隐秘的兴奋感和紧张感,尤其是灶房。虽说谢云早就交代不必大费周章,但毕竟来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还是门主的信任的朋友,这可不能马马虎虎,总要撑得起他们寒渊门的排场来,不能怠慢了贵客。
阿顺是个帮厨的,平日里本就紧张,这几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赵东闲着没事便去帮忙。他本来想叫楚刑一块帮忙的,可那家伙练剑回来就在屋里捣鼓着煮茶,他每次过去都能闻到一股茶香味。前几天他问他:“你不会打算在门主生辰那天就送他一壶茶吧?”谁知他一脸怔怔问:“他生辰?”
赵东一脸惊诧:“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楚刑迟疑地点了点头。
赵东顿时失语,心中近乎无奈想:“这几天寒渊门上上下下都在CAO办这事,他居然还不知道,居然还在这若无其事地泡茶!他这么不上心,门主若是知道肯定得生气,到时候好好一个宴会都要败了兴了。”
楚刑不上心他就得替他CAO心,他道:“三天之后就是宴会,这几天你就好好想一想该送什么东西给门主!别摆弄这几把茶叶了!”
楚刑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他听闻之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赵东离开之后,他就站在那里,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那个被树木遮挡的房门,那双平静乌沉的眼眸渐渐升起一抹困惑。
他该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谢云是一门之主,普通的礼物他肯定是瞧不上眼的,可要论金银珠宝,他只怕也不稀罕。谢云喜欢什么呢?他曾经听赵东曾经提起过,他这人爱好风雅,那些文人墨客的东西他似乎是喜欢的,可是他喜欢自然有很多人投其所好,而他自己却身无分文,别说是这些墨宝名画,就是最普通的东西他也买不起。
他一无所有,连身上这身衣服都是谢云给的。
这巨大的反差让楚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那种不甘和无力感就像两团火星子,猛然被泼了油,瞬间就成了燎原之势。
当夜,月盘隐于云雾之中,四周黑色浓稠,一片寂静。这时,楚刑从漆黑的房间里猛地跳出来,脚步轻得没有声音,他轻轻点足一跃,须臾便贴着墙边飘上了高高的树梢上。
显然,赵飞叶“穿云飞叶”的功夫他已经学了个十成十。
寒渊门四周机关重重,说是铜墙铁壁丝毫不为过。就算你是举世的高手,想要全须全尾从这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事。
楚刑知道他是闯不出去的,但是今天下午,陈茂出去的时候,他偷偷跟了过去。
寒渊门的机关是铜墙铁壁,但这人总会露出破绽。
楚刑回想着当时陈茂走过的路线,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地方。这一路曲曲折折,每一步都有可能会触发机关,可楚刑竟是个过目不忘的,他居然一步都没有走错。
若是陈茂知道的话,恐怕会气得七窍生烟。
但楚刑并不担心这个,此刻他身后一片森然的巨大的树影,寒渊门被这道树障掩住,看不清它的轮廓。前面是一条曲曲的山路,山路的那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头,黑魆魆的,楚刑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他只要再往前迈一步,就出了寒渊门的地界。这时候,他脑中却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天谢云对他说的话。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寒渊门半步!”
楚刑大概也没想到谢云还能在自己脑子里作祟,他迈出的脚就突然顿住了。但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那只停在半空的脚毫不犹豫地踩了出去。
他在夜间如同狼一样奔行,夜晚的凉风贴着他的脸擦过去,周围的树影仿佛疾驰似的后退。换了几口气的功夫,他便轻轻落在了一个树梢上。他小心翼翼委身蹲着,鼻尖的呼吸也刻意放缓,用那双会发光的眼睛如同狼一样冷冷地逡巡。
他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血腥的味道,还有那只凶恶的花斑豹满身的臭味。
五年前他中毒之后就躲到了深山树林里。那时候他居无定所,像个野人一样,每天从这片树林走到那片树林——大多时候是为了找吃的。
他当初来到这片地方的时候就是为了摘树上的果子吃,这里的果树要比别的山头多了好多倍,都是野生的,也没见行人的踪迹。他本来是想在这里长住的,只是他却不知道这里已经有了主。
就是那只花斑豹,他不知道这只花斑豹早已经盯上了他,并把他当成了食物。那天他浑身是血,险些死在了这里。
他那时候没想过要报仇,因为对一只只知道饥食渴饮的畜生来说,实在谈不上报复这两个字。况且那时候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只不过,现在他要取了它的姓命。
林中一点风声也无,空气似乎都凝固不动,但那血腥味却愈加刺鼻。楚刑知道这个地方是那花豹经常觅食的地方,而且下面那具散发着血腥气的某只动物的尸体自然会将它引来。就算它不来,也还会有别的猎食者前来。
楚刑一动不动蹲在那,屏气凝神,身形完全隐没在这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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