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胡不归 作者:达咯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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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珩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小声道:“兄长,这地道外面,莫非有人把守么?”
风骊渊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子,对向身前的铁门。
“连个锁也没有,这门到底要如何开?”风骊渊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顺手搭在铁门的缝隙上,沿着上面的环龙纹路来回摸索,竟然摸到一块微微凸起的暗格,心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而后便鬼使神差地摁了下去。
门后一声巨响,三人应声后撤,面面相觑。
铁门格拉拉几声打开,这才露出其后的巨锁,上有三个二指粗细的锁孔。
风骊渊懊恼道:“我实在是……”薛珩不慌不乱,对着秋塘耳语了几句,只见秋塘飞窜出去,转瞬消失在黑暗之中。
“兄长,快把承影拿来。”
风骊渊愣了愣神,回道:“不行,你荒废了这么多年,就算内功于我远甚,真要——”
薛珩厉声打断:“拿来!”
他还从未见过薛珩真正生气的模样,暗叹一句,“还真是伴君如伴虎!”从腰间取下剑鞘,谁知薛珩竟不拔剑,只是开解起剑柄上的绕线。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风骊渊耐不住劝道:“阿珩,我们尽快上去罢。”
薛珩不理不睬,径自上前一步,两手端起承影,倒插入最中间的锁孔之中——居然完完全全没了进去!
脚步声犹在耳畔,风骊渊不敢犹疑,一把架起薛珩,二人将将在洞顶落定,随即就有陆陆续续的士卒追赶而来。
苟晞拨开手下,走到石门近前,厉声道:“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既然寻访到了此地,何不光明正大地进来?道将并非短浅之人,倘若阁下解得开此锁,日后便是道将的座上宾客。”
洞中极是狭窄,风骊渊好不容易才倒转过身子,根本顾及不到苟晞的言语,他从身上扯下一块黑布,刚刚掩住洞口,就扫来一点火光,等那火光微弱了些许,他便用力在黑布上戳了个洞。
苟晞良久不见有人回应,又在铁门附近的石台上踱了几圈,风骊渊舒了口气,险些就要认定逃过一劫,哪知苟晞脚步倏地一顿,正好停在洞口正下方。
风骊渊定睛看了看,尽管秋塘的动作十分小心,洞底依然掉落了不少泥土,留下了痕迹。
薛珩卡在高处,对下面的情形一无所知,只感觉风骊渊又在翻身,低声问道:“兄长,下面的人……难道发现我们了?”
风骊渊终于回正了身子,脚下却没能卡住黑布,慌忙喝道:“快走!”
薛珩还从未经历过如此狼狈的情状,闻言立时手脚并用,不敢有丝毫怠慢。
底下的苟晞并未着急,低声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去上面排查,尽快寻到此人的来处。”按着头顶的动静,苟晞断定,是由一人所为。
又过半柱香时分,薛珩窜到地道的入口处,外面吵嚷之声不断,而后那个声色浑厚的老者连喝了几声,场面才安静下来。
“朱雀台二十七中途弃权,改由朱雀台一十九上台对决。”
秋塘最先挖好的地方还算开阔,刚好能容留二人,风骊渊追身上来,疾声问道:“停在这儿干嘛,万一底下的追上——”
“兄长,上面的人在叫一十九号……你快把玉面给我,我代你去!”
风骊渊还未来及出声,薛珩整个人已经扑到他身上,揭下了玉面。
薛珩刚要掀开头顶的石板,被风骊渊一把抱住,听得他在耳畔道:“阿珩,你把玉面拿走了,我就会立刻被人认出,哪里还有脱身的机会,还是将那玉面还回来罢。”
薛珩一边挣扎一边喘气,“兄长……你可知道……那苟晞为什么要来寻你么?”
风骊渊稍稍放松了禁锢,“为什么?”
“因为他想要的……跟我一样,才不是为了……给谁邀功请赏。”
“什么?”
只是微微恍神的工夫,薛珩已经脱身出去,站在洞口,猛力将风骊渊搡了一把,“兄长,你先下去,把承影取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我们要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风骊渊已经掉落了数丈,最后的一句听得不甚清晰,待他滑到一半,发觉脚底踩到了人,瞬即用力一蹬,那人不提防下顺了几步,再伸手又是空无一物。
风骊渊再一次爬回来时的入口,一拳击碎了石板,怒道:“兔崽子,胆子可肥,竟敢跟流水大侠玩那欲擒故纵的把戏……”
地下的人晕晕乎乎地爬了上来,只不过微微冒了个头,就被风骊渊一掌拍晕。
风骊渊很快换了装扮,再掀开帷幕出去,外面的众人尽皆静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
看着薛珩令人眼花缭乱地躲来闪去,风骊渊禁不住喃喃道:“阿珩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本以为要纠缠许久的打斗,只是一声脆响便戛然而止。
薛珩折断了对手的腕骨。
没有人看清最后的一下薛珩是如何出手的,风骊渊却忽然明白了什么,正欲低头钻回擂台下的帷幕,眼前陡然一黑。
风骊渊的视野被黑色的剑鞘遮住,听得身后有人道:“风大哥,跟上我!”
秋塘用力拉了风骊渊一把,却是纹丝不动。
“阿珩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秋塘咽了咽,支吾道:“主公让我去找苟晞将军的房间,拿到这把剑。”
“别的呢?”
语声刚落,风骊渊蓦地有些昏沉,只见秋塘微微张了张嘴,并不出声,此后又袭来一阵眩晕,风骊渊含混不清地呢喃道:“他不会骗我……绝对不会骗我……”
风骊渊直挺挺地倒下,眼看就要压在秋塘身上,忽然伸出一手将他提住。
秋塘对着来人满眼的喜色,“籁哥,你总算来了。”
第55章 却道沧海任孤舟(三)
秋籁对着秋塘挤眉弄眼道,“可以啊,都敢来一个人盯这傻大个啦?”
秋塘往后缩了一步,小声道:“籁哥可别拉我下水,就算是你,单打独斗也不是他的对手。”
“主公教我领着这傻大个往哪儿去?”话虽这样说,其实秋籁自己的个头,还略略比风骊渊高上半指。
秋塘默然半晌,瞬即踢了秋籁一脚,就在此时,薛珩足尖轻点,纵身一跃,眸光晦暗地朝着二人走来。
薛珩环顾了一圈,又抬头望了望上方,楼上的士卒所剩无几,一大半业已被苟晞遣到了地下。薛珩借着立柱的遮掩,缓缓摘下了玉面,塞到襟前。
秋籁将风骊渊挂到肩上,用手肘顶了顶秋塘,“豆儿,你行啊,又把主公惹毛了。”秋塘待人向来和颜悦色,此时却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啐道:“滚!”
秋籁正欲还嘴,清冷的嗓音响在耳畔:“清风的人什么时候到?”秋籁顿了顿,踯躅道:“约莫得过半柱香……”
“只怕过不了太久,苟晞的人就会赶来……秋塘,此前挖好的那条地道,你带他们先去,然后再回来找我。”
秋塘应道:“好。”
秋籁与秋塘并肩而行,挤过往来的人流,一直走到东侧长廊的尽头,身旁的房门紧锁着,秋塘从腰侧摸出一根铁丝,随便捣弄了两下,很快打开了门。
“厉害啊,你干的?” 屋中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片,秋籁颠了一下背上的风骊渊,漫不经心地咂了咂嘴。
秋塘又踢了秋籁一脚,秋塘仿佛忍受惯了,只是对着秋塘龇了龇牙,秋塘看起来眼带怒色,再关门的时候,却依然小心翼翼。
“籁哥,你到这来——”秋塘指了指脚下,秋籁看着秋塘掀开地板,又咂了咂嘴,“豆儿啊,怪不得主公这么频繁地差遣你,敢情是物尽其用嘛。”
许是察觉了秋塘要发作,秋籁赶忙又宽慰道:“籁哥儿就是嘴欠,别往心里去,主公还在外头呢,你可不敢有一点耽搁。”
秋塘愤愤地瞪了秋籁一眼,才将手边的剑鞘递上,随即转身,很快出了房门。
楼中的吵嚷声越来越大,“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对啊官爷,我们一家老小好不容易来趟长安,什么也没做,怎么就……”
“……”
“肃静!”
兵甲分散在四处,弓|弩纷纷搭上了栏杆,苟晞环顾了一周,举起腰间的佩剑,高声喝道:“胜负已分,华铤宝剑在此,烦请朱雀台一十九前来接赏。”
薛珩挤在人群中,仰着头许久未动。
“主公,籁哥他们……应该已经走远了。”秋塘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挤到薛珩身畔。
薛珩点了点头,领着秋塘走到开阔处,从包袱里翻出一个黑漆漆的匣子,对着屋顶射了一箭。
一块木板从天顶掉落,众人霎时惊慌四散,几个身形相差无几的少年人同时跃下,手上清一色的黑色匣子,指向楼中各个角落。
苟晞尽管躲闪得及时,仍然免不了呛了满口的土灰,连着咳了好几声,才堪堪能开口:“什么人?”
语声未了,最顶层的士兵刷拉拉倒下一大片,有几个直接跌落,摔得满地开花,人群中尖叫不断,为数不多几个留下来看热闹的,逐一被驱散。
整个猎雁楼中,只剩下了两方对峙的人,薛珩慢步踱到苟晞近前,抬手取过了剑鞘,随意地颠了几下,悠然道:“将军,你手上这把……顶多算成是诸侯剑,那华铤好歹也是曹子桓用过的,勉勉强强也是天子剑,并非随便就能高攀得起的。”
苟晞冷声道:“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将军不就是想开地下那天府门么,在下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眼见自己的士卒倒下了大半,苟晞始料未及,眸色阴沉,沉默了许久才道:“你是方才在地底逃走那人?”
薛珩轻叱一声,并不回应,只道:“将军考虑好了,就把手上的承影剑拿出来,我家祖上铸剑百年,一定有法子炼成含光,为将军排忧解难。”
苟晞冷笑一声,“阁下,这地下府库的秘密你都知道了,想那宵练剑,肯定也落在了你的手上,何苦在这儿装模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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