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忍不住想,如果那给自己绑了通天符箓的老王八死了,他就自由,还能百得一把乾坤剑,真划算。
正想着要不要自己搞点事情让山塌得更快将那王八犊子活埋,一个身影从他侧边走过,结结实实的撞在结界上被弹回来,‘啪’一声反摔了个狗啃泥。
将臣不忍心看,下意识的闭了一只眼。
乾坤剑的结界,就是伏羲对上都够呛的,何况一个凡人。
雨下了有些时候,地面的泥绞成稀状,姚星竹这一摔,头晕眼花,满身泥泞。
雨声雷鸣掩盖了外头的声响,将臣飘飘的离了远些。
庙宇内只宁绪一个人是清醒的,容乐和嬴苏都吸入了少许毒瘴,尚在昏睡。
疫咒毒瘴从夙缘体蔓延,姚星竹的道行能护住他们已是不易。
抬脚往乾坤剑踹了一脚,乾坤剑纹丝不动,正面应了这脚。
“长本事了啊,一把破剑嚣张什么,谁才是主人,你看看我是谁,你主人他娘啊,你敢让我摔,还不放我出去,不然,你等着我待会告状,让你睡茅坑。”
说罢,姚星竹疼的‘嘶’了一声。
剑中之灵以它自洪荒时期就装满‘王霸之气’的脑袋想了想,剑芒一闪,剑柄抵在姚星竹的腰间。
它这个新主人以往老说将它扔粪坑,要说它一点不虚是假的,只不过它觉得没有人会愿意拿一把搅屎的剑,一直没在意,然而,这个老女人不同,因为他,它那个主人拿它杀过鸭宰过鸡还捅过马蜂窝。
它方才没控制力道,让这个老女人摔半死,说实话,它有点怂。
一边看好戏的将臣没想到是这个发展,一巴掌往自己的头顶一揉,“日!乾坤剑你不要脸的。”
乾坤剑没工夫理会它,反正以后他俩难兄难弟,改明这话就得还回去。
姚星竹盯着乾坤剑威胁,“呐,知道怕了,怕了就放我出去。”
不管乾坤剑的反应,姚星竹又往结界走。
这一次,她依然被结界挡住,猛一转身,乾坤剑不翼而飞,不知去向何处。
左右巡视一番,抬眼见坐在屋顶的歪着脑袋一脸懵懂看她的小孩儿,心道:“这小孩儿要厉害就不会被抓住了。”
还是自食其力。
意外的,将臣读懂了姚星竹眼神里的意思。
将臣:“……”
姚星竹两手撩起袖子,咬牙道:“我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说罢,又直接冲过去。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那结界柔软如水,她扑在上边不落下也不能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姚星竹一拳垂在结界上。
与此同时,天际一道流光划过,时清漪低眸,见下方结界,“青霜结界。”旋即御剑落下。
时清漪在结界外落下,眼眸在周围看了一转,方见趴在结界上的姚星竹,微微颔首,“伯母。”
她是一身胜雪的轻纱白衣,戴着一方面纱,双手持一柄白玉长箫,唯露出的一双秋水明眸,盈盈如诉。
雨水不曾落到她的身上,身出泥尘依然纤尘不染,周身似有浅浅白晕,仙姿清逸。
这声音?
“清漪啊!”姚星竹从结界上落下,急切道,“清漪,桃花坞出事了,你快去看看,连城在那边还没出来。”
“你说连城……”
她的话语快了些,没等说完,身后就有声音传来,“说我什么?”
轻佻又随意,时清漪回眸看去,就见连城提着玄灵子从落地。
他的衣上燃了血迹,发丝也凌乱,一手捂着额头。
玄灵子从他身边离了三步远,扼腕叹息,“逆徒,背为师一遭会死,偏和提孙子似的提着。”
连城中气十足的回道:“小爷我没你这么大的孙子,别乱攀亲戚。”
时清漪莞尔一笑,随后对玄灵子颔首,“师叔。”
声如出谷黄莺鸟,余音绕梁。
玄灵子啧了一声,不等玄灵子开口,那边临近崩溃的姚星竹大喊了一声,“儿子啊!”
在桃花坞时,听着以往熟悉的人相互厮杀又无能为力,随后又是连城为了拖住厉鬼留下,这一声酸涩又难掩喜悦。
“又怎么了。”
他声音大,眼神桀骜,语气却无奈,见姚星竹的动作,如临大敌的伸出手委婉拒绝,“娘,结界,结界,你别过来。”
可姚星竹哪里肯听,径直竹往结界上撞,不等连城动手,乾坤剑识趣的收了结界。
穿过结界,姚星竹跑得飞快,那架势,势不可挡,玄灵子大惊失色,叫了一声,“娘咧”马上躲开。
世人常道,母爱如山,这力道扑上来,他一把年纪的人了,躲躲比较好。
连城也遭不住,但躲了去,他娘非得摔地上去不可,即便一手坐着抗拒的手势,却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只在姚星竹扑过来之前背过身去。
姚星竹顺势跳到他的背上,连城稳稳的将人接住,叹了一口气,“娘啊,你太重了。”
姚星竹破涕为笑,
连城嗅了嗅,腾出一只手捏住鼻子,“娘,你干什么去了,身上好臭。”
第14章 南国风云,桃源世外
子夜,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锦城外郊的一处山脉轰然倒塌,势若折天。此山脉与锦城千丈高佛两相对立,雨水延绵,从布满青苔的佛像顶端帘幕般的落下,从耳垂到肩头,眉睫到眼眶。
天谕楼内,七千紫檀白蜡骤然熄灭,时清漪捏着法印的双手一松,蓦的睁开了眼。
屋中空旷,除去以五行摆放的紫檀红蜡,便是一幅接一幅挂在墙壁的画卷。
画卷上的,是历任的南国大祭司,每一幅画都注有祭师生前最后的一抹灵力,神情举止停留在一生中最慈悲怜悯的一刻。皆是衣带缓飘,有着超越常人的容貌,恍若神祈。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离所谓的神最近的人。
光影幽幽,浅渡铺陈满地的衣袂之上,时清漪的目光淡然的落在其中一幅画上。这幅画上的人,是南国最后一任大祭司——鬼降始祖,宣和。
历来,九重宫阙的祭司,由天道最近的人担任,有通晓天地之能,在南国享有凌驾王权之上,更有直接罢黜王的权力。
到宣和时,祭司的地位达到一个巅峰,王权没落,除了仍住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与平民无二。
然而,这一切暄和并不满足。
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宣和找到了和奈渊联系的媒介——厉鬼,并重新补全了颛顼帝留下的疫咒全卷,大肆以活人炼制。
宣和追求力量施行的暴。政和血政以至天怒人怨。压迫已久的王室趁此机会,联合三千道者将宣和穿锁琵琶骨,封印在昊天塔。
自此,九重宫阙关闭,南国祭司之位空缺百年。
天谕楼是离祭司最近的地方,现在居住的是由王室任命看守九重宫阙圣女,也是九重宫阙唯一保存下来的位置。
有名无实。
雨下得很大,时清漪拂袖,紧闭的窗户打开,从她的位置,看到的除去雷鸣电闪,大雨瓢泼,以及一轮不符时宜的绯色圆月。
红月现,幽狱开,妖异生,邪灵降世。
倾盆大雨中,忽有剑光追星逐月一闪而过。
时清漪心中疑惑:姒青怎会在此?
眼睫倾覆,时清漪闭目捏了法诀将云层将红月掩去,随即御剑出了九重宫阙,往北方去。
北方,是邪气最重的地方。
……
“咕咕,你是不是没吃饭,速度快点。”
用通讯符说完这句话,玄灵子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
入云的山脉,山石巨树缓然倾落。
悬瀑十里,莲香馥郁,一只透明的夜蝶穿梭雨中,缄默的落在松尖上。
山顶,半陷入泥石里的一颗青松巨木乱枝中依稀可见人影。怀向巨木,脸侧贴在湿淋淋的树杆上,在夜色中犹如苍冷色的白骨花,奄奄一息,了无生机。
松叶间,偶尔落下的雨滴,从他光滑的面容缓缓落下,无色无声,唯有额心的印记,宛若刀剑划破流淌的一滴血液,殷红不已。
“小祖宗诶,你都干的什么事哦,为师也是嘴贱,怎么就和你说了这些事情,师妹知道了可怎么得了……让你嘴贱。”
玄灵子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他蹲着连城身边,身边绕着通天符箓,结界张开,雨落便散。
连城将姚星竹,容乐,嬴苏,宁绪四人送出去后,为防止僵尸疫蔓延,连城和玄灵子即刻赶回。
僵尸虽疫得到控制,山却塌了,用符箓护住玄灵子后,连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玄灵子探过他的脉息,微不可察,情况特殊,不能顾忌太多,拿出百宝囊,什么东西都往连城嘴里塞。
百宝囊里的东西,世间罕有,皆是上品灵物,沾了人的气息瞬间融于骨血,可饶是如此,连城这张脸依然惨白渗人。
“小祖宗,为师这么多东西都喂你糟蹋了,你要死了,为师就在你坟边修个大茅坑,恶心不活你,臭也臭死你。”
一道电闪,饶青不偏不倚的落在青松古木另一端,身姿清逸,恍如谪仙临世。
雨水在他的身边自动散去,衣袂无风而动,上挑的丹凤眸含笑,莫名冷光。
“师傅。”他道。
一听这声师傅,玄灵子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皮掀到最大,脑子里金灿灿写着四个大字:欺师灭祖。
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遇到这么个不是玩意儿的玩意儿。归雪楼欺师灭祖已成常态,只有饶青十年如一日的执着,至今,玄灵子都搞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教出来的一个比一个歪门邪道,倒是他那些自诩歪门邪道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教出来的一个还比一个正派。
……真气死个人。
玄灵子没敢回头,可劲往连城嘴里扔东西,心念道:“小祖宗,醒吧,不醒你就完了,为师我……”
身后那目光,挡都挡不住,反而因为联想到某种可能,神情微敛,得寸进尺的走了一步。
玄灵子如临大敌,猛的转身,“站住,你别动。”
饶青笑了一下,一把孤月弯刀握在手中。他生得秀美阴柔,温情脉脉,拿着刀也不像能杀人的样子,偏生在内弟子中,玄灵子最怵的就是饶青。
“连城他,受伤了。”
唇齿只一顿,仿佛只是很平静陈述事实,饶青加深笑意,两梨涡深深,瞳哞黑色渐然。
“没有,不是,别乱讲。”
玄灵子有些发颤,手一抖,一整个香囊直接往连城身上倒了去,山脉倾塌,突然抖动,玄灵子忙转身抓住连城以防他掉下去。
饶青目光一凛,提刀而来。
完了……
玄灵子欲哭无泪,咕咕,速度……
便在这时,一道剑光迎向饶青。
刀剑相逢,飞沙走石,又在结界下未靠近玄灵子半分。待这股凛然退去,烟色身影从天而落,如枝头淡金烟萝随风浅落,优雅且惊艳。
玄灵子双眼登时一亮。
救星!
时清漪在玄灵子身前站定,手中长剑化为玉箫,轻纱覆面,美眸轻抬,“饶青,你要做什么?”
不等饶青,玄灵子当即声泪俱下,“漪漪,你师弟饶青他要欺师灭祖。”话锋一转,“还,抢连城。”
时清漪眸光凝转。
饶青轻笑一声,不语不言,提刀而来,时清漪玉箫成剑,挥剑迎上。与此同时,隐在黑暗中的‘咕咕’抓准时机,一掠而过,振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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