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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江采芙蓉 作者:诗花罗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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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江湖恩怨

  也是那之后不久,释迦玉少年身躯已逾成熟,彻海也开始修炼夺相密法,意外发现若采补之人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子,竟会比寻常习武者精进数倍,便欣然开始了乱/伦之孽,迫他在初经人事的年纪与亲父苟合,作为最卑贱的炉鼎活着。
  同样是整整十年。
  这十年间释迦玉也曾想过一死了之,恨彻海,恨将自己送到菩风寺来的老宫女,也恨起了彻莲。
  原本粘在身旁的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菩风寺中,彻莲却丝毫不以为意,只在多日后才偶然问了彻海一句,得知那孩子已被父母接走后便不疑有他,好似自己真的于他无关紧要一般。
  起初释迦玉还盼望着有朝一日彻莲能察觉出端倪,将自己从这间不见天日的黑屋中救走,久而久之却也绝了这个念想。多年来的雪压霜欺使得他体质特殊,自有一番毒素沉积出的不俗修为;慢慢摸索出门道后,他便也在与彻海交/合时不动声色地修炼,终是在彻海即将突破第七层之时夺取了他的全部修为,又震碎束缚着自己的锁链,带着两卷夺相书连夜逃出了菩风寺。
  从此释迦玉便浪迹天涯,一番蹉跎度日后也终是看破红尘,到不为人知的一方小刹岫宁寺出了家。
  藏在深山中香火寥寥的岫宁寺原本只有一些垂暮老僧,多年来再无新弟子入门,只待守着落满青尘的世尊像安然归去;释迦玉到来后却传授了夺相密法与他们,道是破了戒便可如他一般永世长生。
  多年后,不愿犯下俗罪的老僧寿终正寝,勘悟过来决定追随释迦玉的众僧却早已重回貌美年华。释迦玉生怕那老魔头还会来寻自己,每日精进武学不在话下,更令众僧各自收徒教养,以壮岫宁山声势,终是使得岫宁寺名声大振,成了一方传奇妖刹。
  岫宁寺众僧修炼时多为相互提点,极少有出外寻那江湖莽客的人,而释迦玉更因早已突破第七层,从未再真正与谁水乳-jiao-融过;心底也隐隐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再遇彻莲,与自己真正相爱之人共赴巫山。
  他知道彻海对彻莲始终心怀狠意,却并未在自己大成之后去往菩风寺搭救,而是耐心地等待着他落难之时,再以上位者的姿态予他救赎。
  于是数年过后,在初秋岫宁寺的烂漫枫花中,他果然等来了那满身泥泞的蹒跚老僧,匍匐在他脚下乞求他救自己一命,助自己向那魔头复仇。
  他轻易得了他的身,却从未得过他的心。
  于是上辈子只能狼狈而逃,在越家山中孑然相思二十载,写了封年少时未能交给他的情信,画了幅墨莲,然后念起往生轮回咒,将自己送往再无纠杂情思的一生。
  可惜前世今生,却也不过南柯一梦,他还是那个释迦玉,喜欢的也还是那个彻莲。
  释迦玉道:“大美人,我真心爱慕过你。”
  释迦玉又道:“两世执念,如今才算真正看破;须得承认你我有缘无分,但凡往昔种种纠葛,便也到此为止吧。”
  不同于百炼炉幻境中带着哭音质问自己的少年,眼前之人集全了两世记忆,言语间已是真正的从容淡然。彻莲始终注视着他眉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口,有些干裂的唇微微张着,却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释迦玉走到蜷缩在地上的彻海身边,垂眸道:“他曾伤我辱我,却只因是我生父,世尊便不许我背上那弑父之名;在岫宁山中冥想多年,原本如斯仇怨,亦已看淡。现如今我将他交付于你,如何处置,但凭心意。”
  彻海仍在望着他痴笑,老朽的面容鄙陋异常,明明是自己多年来恨到巴不得食肉寝皮的魔头,可此时彻莲看着他,竟觉得自己那满盛着怒焰的胸腔正在缓缓褪去余温,只剩下一丝不知从何道起的哀凉。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道:“你这之后,是要如何打算?”
  释迦玉闻言略作思索,沉吟道:“即便我曾为岫宁寺迦玉法师,这辈子却只是越家庄少主越鸣溪,尚有双亲需要孝养,日后娶妻生子继任庄主,不在话下。”
  说罢顿了一下,望进他眼里似是还想说些什么,末了却只是抱一抱拳,道:“就此别过。”
  便转身径自离去。
  “……”
  彻莲猛然回过神来,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却两下扑了个空,就像在幻境中看着那件被火舌吞噬殆尽的红裳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他飘然离开了雨后初晴的明镜山庄。
 
  水酒
 
  ……
  ……
  点点和煦金光从云层中倾洒而出,落在镜山岛下坐着歇脚的众僧身前。暴雨过后的骥灵洲碧空如洗,空梵伸出掌心,仔细瞧着落在指缝间的细碎金斑;半晌站起身来,算算已是过了两个时辰,便又带着众僧朝山顶的明镜山庄走去。
  这一路四周尤为寂静,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荡着激战过后的血味,空梵挑了挑眉,已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还未行至山腰,周遭血气渐浓,过眼之处果真四处狼藉。倒在泥泞中气绝身亡的大多是不久前还意欲讨伐他们的江湖正派,从那些触目惊心的斑驳伤势来看,果真是露出爪牙的菩风寺和尚的手笔。
  只是山中植被虽伤痕累累,看得出众人几番恶战,死者却尚不算多,约莫着是师兄先前放血逼毒、又哄骗他们吃下蜈蚣丸的效用。
  却是不知那人现在身在何方,与师父又是否已经解开心结。
  空梵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知是他们来得太迟,教随行弟子去对那些倒在血泊中尚留得一口气的侠客施救,又将死者的尸身从那污浊之地搬出,在此简陋地为他们超度一番,自己则顺着空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息去寻那两人。
  好容易在一间密庄前嗅到师兄与师父的气息,他走进一看,庭院中站着的却只有满目怅然的施明甫,以及那蜷缩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老和尚彻海。
  他看了看四周留下的痕迹,已依稀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叹了口气,唤道:“施掌门。”
  施明甫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见来人是空梵,便赶忙歉意地施了一礼道:“空梵师父,先前竹间派识人不清,于这庄中多有得罪;我等毕竟愚鲁,还望师父见谅。”
  空梵微微颔首,并没有将之前种种放在心上,蹙眉看了地上那还在挣扎的老僧一眼,下意识道:“我师兄他……”
  施明甫听罢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空梵弯下身去探了探彻海的鼻息,发觉他竟还活着,不由得讶异地挑了挑眉,以为师兄竟放了这魔头一条生路;下一刻却发现他经脉暴动,树皮般的躯体上竟密密麻麻地涌现出无数细小的凸起,这才猛然退后一步,捏着鼻子远离了那痛呼出声的老僧。
  他师兄竟真的狠戾至此,非但没有痛快地予这魔头一个了断,还放出了岫宁寺内圈禁多年的噬骨虫,会游离在五脏六腑间一点一点啃食着彻海的骨血,同时也寄居颅内教他无法自戕,称得上是世间最残忍的毒刑。
  “让施掌门见笑了。”空梵双手合十,转过身来对那目睹了一切的竹间派掌门道,“但凡这两日明镜山庄中种种,不足为外人道;我等尚在山脚留有两只渡船,施掌门这般便可引贵派弟子先行归去,余下之事皆交由我岫宁寺来打点便好。”
  空梵这话说得很是平静从容,并无半分威胁警告之意,倒似对一个旁观者善意的提醒。
  施明甫一时无言,只是抱了抱拳。
  带着若干负伤的竹间派弟子辗转回到幽篁山后,他遥望着山中茂盛青竹,竟蓦然生出些许疲累之感,生平头一回觉得自己已是真正地老了。
  将掌门之位传给座下大弟子后,施明甫便金盆洗手,从此再不问江湖中事。
  也因而从此无人知晓,他是这武林中唯一一个知道两代风云妖僧之间缠绵关系的人,亦将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中去。
  岫宁寺多年恶名终得昭雪,菩风寺一夜之间身废名裂,也因不少江湖名士在明镜山庄中经历浩劫,天下势力重新洗牌。
  只是这之后,世间却再无人见过那个妖冶风流的艳僧彻莲,连同多年前迦玉法师的名号一起,渐渐淹没在了市井间五花八门的野史话本中,再不被红尘记得。
  ……
  时隔多日回到岫宁寺,山中正是午后晴朗的天气,空梵摘下落到肩前的一片绿叶,若有所思地朝东南的一隅禅房看去。
  他走出罗汉堂,拭去石碑上沾染的尘埃,吩咐弟子们各自去洒扫念经,自己则走到那处藏匿在苍翠之下的禅房,站在窗外往里望了望,踯躅半晌后还是推开门,走到了那个醉在弥勒榻上的人身前。
  那人不知醉了多少日,神智不清地敞着怀倚在酒坛边睡着,听到声响也只是睁开一双混沌的凤眸看了他一眼,仍是不以为意地继续睡着。
  他不知在梦中催动了什么功法,一头冗长似墨的乌发倾泻在腰间,佛珠被扯得滚在榻上七零八落,极尽风情的面颊带着酡红,周身都烫得吓人。空梵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还是认命地出门打了盆水来,坐到旁边拧干一条巾帕,轻柔地擦拭着他鬓角的细汗。
  彻莲一连醉了七日,空梵便也由着他醉了七日,只是偷偷在他那些浓烈的烧刀子中掺了水,终是迫得他从朦胧中醒过来,砸了酒坛便望着窗外发呆。
  空梵见他双目清明,以为已是助他消了酒意,便去找来一把剪刀,想替他理一理那过于繁杂的长发;谁知彻莲却倏然警惕起来,躲开他的剪刀蜷缩在角落里,又揭开了一坛不知被他兑了多少水的烈酒。
  空梵叹了口气,对师兄醉酒时的孩童心姓十分无法,垂眼瞧见榻上掉落了一把象牙梳,便拿起来凑过去为他梳了梳发,将那些盘绕在膝间的凌乱发结尽数梳开,这才无奈地道了一句: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
  彻莲并不睬他,仍是望着窗外绿荫,任由他在身后梳理着那因内功暴走而生出的长发,许久才灌上一口没有滋味的水酒,低声道:
  “……你早就知道鸣儿是师父转世。”
  他语气平淡,面上虽然像是在质问,话里却饱含着肯定。
  “不错。打从他七岁时起就知道。”空梵顿了顿,放下手中的象牙梳,微眯起双眼道,“那人的姓子可是从未变过。对美人的喜爱是,对你的喜爱尤甚。”
  说罢又意味不明地笑道:“可惜两世轮回,他仍是一心在你身上,你却仍是满心只有复仇,从未爱过他分毫;如今将他伤了,却又独自在这里喝什么闷酒?”
  “这叫什么话。”
  彻莲低笑一声,扔下空了的酒坛,蜷缩起来喃喃道;
  “我又如何不爱他……我怎会不爱他。”
  ……
  彻莲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释迦玉时,自己已是个在鬼门关徘徊的濒死老僧,萎弱而枯朽的身躯跪在那里,喑哑着求他救自己一命,却始终不敢抬头去望那人一眼。
  曾经身为菩风寺中最是风流世俗的香粉和尚,他自以为已经看尽人间绝色,此生决计不会再为尘世间的美丽而动容,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心中剧颤,就此沉沦。
  彼时释迦玉就那么高高地坐在石阶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一双摄魄星眸中闪烁着他看不分明的暗光。
  他已在人间蹉跎了九十余载,头一回因一介僧侣的倜傥身姿而目眩神迷,那是连年轻时的自己都无法与之比拟的意气风发。
  此生能与这般神仙人物风流一晚,他已别无所求;
  释迦玉要了他做自己的暖床弟子,他更求之不得。
  只是那时他尚未通情窍,不晓得这澎湃的心氵朝源头实为俗世之爱,更不晓得那人看自己时的炽热也根本在此,只当释迦玉爱慕他榻上风情,更因那满腔对复仇的狂热,疏忽了他整整十年。
  十年后释迦玉将自己夺相密法的修为尽数渡与他后,一言不发地下山去了俗世人间;而他也因经脉受损沉睡数年,醒来后又调养一番,压制住那堪堪稳定在第六层的密法反噬,这才匆忙下山去寻他。
  派出去的探子回音者寥寥,只有一个来信上书了三个字,越家庄。
  打听到越家庄位处江南江州后,他便连夜赶路,想要在反噬之前寻得释迦玉,哪知却还是晚了一步;五脏六腑撕裂般的剧痛迫使他在过路的幽篁山脚停下来,一边苦捱着思索对策,一边把目光落在了茶馆中一个捧着煎茶吃得正酣的小公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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