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瑜也终于缓过来,懂了吴君翊的意思。他轻轻拍了一下吴君翊的肩膀,哭笑不得地说:“娇娘已经有了婚约,你快别说闲话败坏女儿家名声。”
在沈穆回绝了两家联姻的打算后,吴君翊与宋鸿仍常有来往,但是涉及到婚事,对方心中难免有一根刺。好在沈瑜也一直未娶妻。宋子溪调回京中后,很快给宋娇定了一门四角俱全的亲事,两家人放下了芥蒂,倒是比从前更和睦了。
吴君翊也知道沈瑜这样的正人君子,断然不会对并无婚约的表妹有什么绮思,但他还是傲慢地哼了一声,掉转头往反向走去,“等我伤好了,带你打马球,让你见识见识。”
“好好。”沈瑜只要哄着这位不乱吃飞醋,就万事大吉了。“走吧,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吴君翊守孝不能吃肉,御医为给他滋补,交代御膳房,一日三餐尽是牛乳、豆类、蛋羹,不是八宝粥就是八宝饭,长期如此,他早就厌烦了这样被所有人小心翼翼呵护的生活。
而沈瑜常常与他同桌用餐,都觉得眼睛受罪。
奇怪的是,沈瑜自己完全不挑吃食,不管是什么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可看着吴君翊用膳时痛苦不已的表情,竟也觉得难以忍受了。
六月,伤满三个月后,吴君翊终于被御医宣布痊愈,可以运动。不过这个运动强度,御医没有明说。吴君翊便逮住这空子,卯足了心思要好好舒展舒展筋骨,打一场马球。
打马球,又名击鞠,是骑在马背上用长柄球槌拍击木球。这本是西域传来的游戏,经由使节渐渐流传至中原皇宫。昔日太= 祖时,曾在宫中打马球,因而有司还专门制定了相关器具与仪式。只因建宁帝不喜动,才渐渐搁置了。
后来吴君翊学骑马,打马球对骑马与准头要求都很高,所以邓先曾组织他与楚王带人打球,才重新恢复宫中的仪式。只不过他继位以来,鲜有好兴致,也就一直没有机会再来一次了。
如今正是时候。
吴君翊专挑了一日休沐,令人预备下东西。一间宫殿专门被清空,竖木质球门于东西两面,有两个卫兵手持小红旗来唱酬计分。廊中则放有五面大鼓,还有预备的教坊奏乐。
台阶下面,还有手持武器的卫兵,负责维持秩序。
吴君翊骑马而出,教坊唱凉州曲。预备一同打球的卫兵一同上前相迎,以他为首的一队着紫衣,沈瑜那一队则着黄衣。吴君翊跳下马,朝沈瑜伸出手,沈瑜带卫兵拜倒行礼,礼毕后方才上马。
为免马尾拂面遮蔽视线,这些马马尾都已打结。
吴君翊先教沈瑜规则,沈瑜弓马娴熟,记忆过人,只听一遍便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有众人在侧,两人也不好过于亲近,吴君翊拦着沈瑜的胳膊教他挥棒,趁机捏了捏他的手背。沈瑜回以无奈一笑。
之后才是正式的游戏。参与马球的卫兵骑马自两厢入,在西厢序次站立。接着吴君翊成马停在西南角,李起扬声道:“御朋打东门。”
沈瑜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吴君翊抬手,礼乐齐奏,那木制红色漆球便猛然飞起,精准地命中东门。接着鼓乐声停,吴君翊回马,跟随的使臣奉酒。
吴君翊赐酒,沈瑜也接过酒杯,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触即分,各自饮尽,再次上马。
吴君翊第二次击球命中,接着才是卫兵们表现的时候。球门两旁插有二十面绣旗,每中一球即得一面,多者为胜。
在皇帝面前,这些威名卯足了精神,各个驰马争击,鼓声渐急。
沈瑜辗转间,只看得吴君翊乘骑精熟,驰骤如神,雅态轻盈,驰马举仗翻手覆手,丸素如缀①。
他心神激荡,也忍不住想:能见到吴君翊这样一面,哪怕输了也值了。
想归想,他还是尽力上前,奋勇击球。
吴君翊刚打起来就有些后悔了。打马球毕竟是项肢体接触较多的运动,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好几次,他眼看着那棒子要往沈瑜身上招呼,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不长眼的卫兵摔倒一边。
他心神不宁,又对对方队长一路保驾护航,反之,沈瑜却是一点就透,沈瑜那队竟频频得分,远胜他们。
沈瑜倒是毫无察觉,满头大汗,酣畅淋漓,还冲他笑道:“陛下若是再不专心,恐怕就要输了。”
恐怕他是以为自己放水了吧。吴君翊无奈地想。但他也被对方这句话激起了好胜心。“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呢!”
最后,他们战成了平手。
沈瑜也不得不承认,吴君翊的自信是有原因的,不管是论骑术,还是力道、准头,他都不比在场任何一人差。
乐声停止,侍从齐齐跪下叩头,三呼万岁。吴君翊手下的骑兵则是为着双方战平叩头谢罪。
吴君翊免礼,再次赐酒。
按礼要打三筹才算结束。但吴君翊看沈瑜气喘不止,额上沾着湿发,便知他已经十分疲累,就叫了停。
“如何,我的骑术没让你失望吧?”回到乾清宫沐浴更衣后,沈瑜迫不及待地问。
吴君翊却看着他发呆。沈瑜沐浴后,换上了自己的衣袍,这淡青色不如方才嫩黄色的衣服鲜亮,但更衬沈瑜周身气度。沈瑜的湿发勉强束起,漏下的一两缕贴着脸颊,愈发显得他皮肤白皙。不断滴下的水濡湿衣襟,勾出锁骨姣好的轮廓,令人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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