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钦看她被吓到的模样,便道:“陵玉。”
“嗯?”陵玉缓慢抬起头来,见对方正凝视着自己,只当自己漏听了对方的话,又甚是呆傻地“啊”了一声。
“还疼吗?”盛钦问她。
陵玉飞快地摇了摇头。
盛钦这才将药膏收了起来,道:“不疼就早些睡吧。”
陵玉听他的话便又乖巧躺下,她盖着被子,在屋内重新陷入黑暗之后的许久,心绪才平静了下来。
真奇怪啊……
若是说二哥亲她那一下奇怪,他问的那句话就更奇怪了。
你讨厌我这般对你吗?
扪心自问,她自然是不讨厌的,因为根本就没有讨厌的必要啊。
可是……
到底是哪里奇怪,陵玉也说不上来。
待隔日学院先生终于令他们拿上弓箭入林中骑猎。
陵玉穿戴得简练,待她与其他人碰头之时,却见陆良正同江世锦在一处。
陵玉微微错愕地看着他们。
江世锦则是与陆良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自顾自地大笑了起来。
陆良抬头看到陵玉,颇尴尬地挪开了视线。
不等陵玉走开,江世锦便过来她面前,目光颇意味深长道:“二皇子殿下可真是叫人意外。”
陵玉一脸防备地望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世锦掩唇,甚为得意道:“二殿下这几日去那花楼里玩的可开心?”
陵玉闻言,抬眸看向他身后的陆良。
“陆良与我向来都是好友,本公子本是好意想叫他带你去青楼里开开窍,没想到你去了三日,竟连女人的手指头都没碰过,你说……”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恶劣,贴近了陵玉道:“你还像个男人吗?”
陵玉缓了片刻反应过来顿时恼火。
她没曾想那种情况下与陆良的偶遇竟然是受了江世锦的指使。
不待她破口大骂,那边执教之人便吹了哨子令他们集合,领了各自的物件进林子去。
陵玉一面骑上了马背,一面往林子里赶去,恰逢陆良迎面赶来。
她冷冷地望着他道:“你这几日都是刻意愚弄于我的?”
陆良撇开了目光,看着前方的江世锦道:“你小心些吧。”
他说罢便吆马追随前面人去了。
陵玉望着那几人,心中只余下几分不屑。
林深处是兔鹿,此地无甚猛禽,十分适合学子射练,每到春猎时刻,学院还会特意将蓄养着的牲畜放进林中,供学子驱逐。
盛钦穿得一身正装,神情严肃好似来巡查一般,令身旁之人颇冷汗涔涔。
这林中学子比盛钦年长者比比皆是,却没有哪个会有这般威压气势凛然的。
“世子爷何须在此地亲自等候,林中既无猛禽,自是安全无恙的。”执教说道。
盛钦扫了他一眼,只道:“殿下安危自然比一切都重要。”
执教讷讷无言,愈发觉得眼前之人与此地学子格格不入,反而更像一个溺爱孩子而特意陪读的家长,非要一步不离地守着才好。
便是放在旁人家里,这也绝对是个值得批评的反面教材。
可是批评盛钦……谁敢?
陵玉骑射向来不精,便是静立的靶子都很难射中,更遑论是那些个见风就跑的活物。
她想到盛钦拒绝陪她一同入林时候的强硬态度,显然便是对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可对方却仍旧坚持要她自己骑射,不肯替她作弊。
陵玉一人郁郁,林中跳脱的动物不少,可射中的却几乎没有,不仅如此,陵玉为了节省道具,还得挨个挨个将箭捡回头去。
她本以为自己再不济就是空手而归,却不知林中还有另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她。
“他到底是皇子,你这般做派,怕是不妥。”陆良说道。
江世锦隐在树后,看着陵玉的身影冷冷一笑。
“这世上还没有打了我江世锦不用付出代价的人呢,就算他老子是圣上……”
他说罢便抬起箭对准了陵玉。
而恰好在此时,陵玉举着弓箭颤巍巍瞄准了一只身材娇小的七彩锦鸡,一箭脱弦,那七彩锦鸡闻风丧胆,正欲展翅高飞,却不幸被地上草藤绊倒,将陵玉射偏了的箭接了个正着,结束了这惨淡的鸡生。
陵玉欣喜不已,正欲前往去捡起猎物,却不妨身后有一支暗箭破风而来,从她身边穿过,最终钉在了对面的树桩之上。
陵玉下意识躲闪,却发觉自身并无穿透之孔,可手臂外侧的衣料被划破,连带着手臂都擦出了一层血痕。
她转身望去,见四下里空空荡荡,无一人在。
陵玉心中生出了警戒,正要过去查看那箭矢,却忽然觉得头目晕眩。
她隐隐觉得其中不妙,索姓连箭矢也不再去捡,只扯住了缰绳转身冲出了林子。
而在那隐匿背后,江世锦已然架起了另一支箭对准了她的背影。
“够了……”陆良抬手将他的箭打落。
江世锦抬起头,看着陆良的脸色阴沉欲滴。
“你什么意思?”
陆良吞了口唾沫,道:“世锦,他是皇子,你若真的令他在林中发生什么不堪的事情,你我都活不了命。”
“我这么做,自然会保自己全身而退。”江世锦对他颇为不屑,“怕是你担忧的是你自己的姓命吧。”
陆良看着他箭尖上涂抹的粉末,不置可否。
只是江世锦被败坏了兴致,见陵玉已经失去了身影,转而骑马进入林深处,将暴躁之火发泄于山林中的牲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