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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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陈十六问。
“李翠翠,还有张小花,她们跟我一样采了一篮子,都说自家吃的。昨天晚上我找了她俩,她们说自家的蘑菇都吃了,可是她们都没事。”小芳说道这个,格外委屈。
陈十六皱眉:“你们采蘑菇时分开过没有?可还有别人?”
小芳道:“没什么人,我们跟着张小花去的,那边是刘家茶园,张小花的爹在那边给刘家看茶园,茶园边上蘑菇野菜都多。”
“刘家茶园?”陈十六精神一震:“是杨智的岳家?”
摊主夫妻点头:“正是那个刘家。”
陈十六可记得呢,昨天铺子里伙计说过,杨智去了刘家茶园,而杨智是今早才回来的。小芳她们采蘑菇也是一大早就要去,时间地点都吻合。依着杨智跟赵永延的关系,定然认识小芳,若是在茶园见到小芳,很容易联想到小芳给杨家采蘑菇做菜吃,想动手脚实在很容易。
悟透此事,他又想起郑东明被嫁祸之事。
他已经将凶手锁定为杨智,也看出杨智此人狡诈谨慎,这两回的事情颇有相似之处,既除了障碍,又将自身隐藏。
只是,原本是想从赵永延身上探点线索,怎知人居然死了。
那么,赵永延到底因着什么,拿捏的杨智不断破财?
待陈十六回神,小芳已走了。
摊子上吃早饭的客人渐渐多了,都在议论赵家的事儿。
“赵家还算幸运,老婆孩子活着,我记得几年前黄家村那边也是蘑菇中毒,一大家子老小,死了十几个,还有一二十个捡回一条命,也能了病秧子。”
陈十六正要走,听得这话,脚步一停:“有这等大事?真是蘑菇中毒?”
那人道:“自然是真的,当年这事儿传遍了。黄家村那户宴客,家里出了个做官的,是衣锦还乡,黄氏族里大摆筵席。他们那边也靠山,那黄家人又爱吃蘑菇,据说那天席上就有蘑菇炖汤,喝了汤的就中了毒,喝得越多,毒就越深,那位衣锦还乡的官爷,当场就死了。”
“你们外乡人不知道,当年黄家村出了这事,一连两三年都少有人敢吃蘑菇,见了蘑菇也避如蛇蝎。本来农家人,靠山吃山,谁不认识蘑菇啊,哪知偏吃出了人命。”
陈十六听得咋舌,也觉得脊背发凉。
蘑菇啊,他也挺爱吃的。
陈十六继续留在芦盂县,看到杨智去赵家吊唁,给了一笔数目不小的祭仪。这时反倒没人提两人龌龊,都赞杨智有情有义,赵妻更是感念不已。
“何川,你回丰州将这边的事告知穆兄,请穆兄定夺。”陈十六知道杨智这人谋定而后动,眼下又除掉了赵永延,再指望他露出马脚,实在困难。他无计可施,又怕耽搁要事,只能指望穆清彦拿主意。
何川当天便骑马赶回丰州城。
穆清彦听说此事,也很意外,接着神色微动:“高春,你去见邱大小姐。”
他让高春代为传话,只说要私下离开,请邱宝珍代为掩饰,至多三日便回。
邱宝珍不知他的用意,但已领教他的本事,自是配合。
穆清彦如此,不过是想低调行事,一面打草惊蛇。
这次没带高春高冬,让二人留下掩人耳目,闻寂雪陪他去芦盂县。
当天赶到芦盂县,待得夜色漆黑,在闻寂雪的帮助下,穆清彦潜入赵家。此刻的赵家堂屋内设着灵堂,摆着三具棺木,赵妻搂着女儿在盆内烧纸钱,嘴里絮絮叨叨,夜风吹动白幡,火光明灭,森然恐怖。
穆清彦站在角落暗影之中,发动异能,开始回溯——
原本以为赵永延只是对杨智隐秘有所察觉,但能要挟到令杨智起了杀心,绝非小事。兴许,赵永延手中握有把柄也未可知。因此,他专程赶来芦盂县,查探一番。
他直接将时间回溯到赵家刚入住宅子的时候。
这宅子并非老屋,是后来购买的,若真有要紧东西,赵永延有可能会藏在这里。
果然,在赵家入住不久的一天夜里,赵永延从柴房里拎出个破旧的木箱子。木箱子揭开,里面套着另一个小木箱子,他将小木箱子打开,借着油灯,看清了里面竟是一件儿男式的蓝色衣裳,那衣裳上不知沾了什么脏污,一块一块黑褐色痕迹,迎着光亮,似干涸的血迹。衣裳下面是一双男式布鞋,这鞋子是蓝缎面儿的,跟衣裳一样,溅落了点点黑红痕迹,但鞋底是手工纳的千层底,几乎整个儿都是黑红颜色。
赵永延将箱子又盖上,上了锁,然后就地在柴房挖坑,把箱子埋在里面。
穆清彦自然认得,那是杨智行凶当晚穿的衣裳。
依着杨智为人,行凶后回到住处,定然第一时间就要处理这些带血衣物,当时又正半夜,赵永延怎么能弄到这些东西?毕竟,杨智绝不可能将带血的衣物丢弃或掩埋,以火焚烧是最大的可能,那么,赵永延能藏匿血衣做把柄,对于杨智当晚行凶之举,哪怕没亲眼目睹,也是有所预料。
但他还是不够聪明,以为咬住杨智就得了长久财路,却最终因贪婪送了姓命。
那么,杨智已经杀了赵永延,接下来会做什么?
其姓子谨慎,短期内都不会再轻举妄动。
穆清彦只能逼着对方行动。
比如,若赵妻要出售宅子,杨智还能按耐得住么?
穆清彦把这事儿交给陈十六办,毕竟跟县衙打交道,陈十六的身份还是很有便利。陈十六听了计划,对于引人入彀很感兴趣,跟县衙接洽的事儿也接了。其实不难,既有邱家财力打点,又有切实功绩,县衙也乐得配合。
接下来就是布局。
想要赵妻出售宅子,只能走偏门,闹鬼!
人死后要在家停灵七日,赵妻每晚都要守灵,一开始面对丧事,又慌乱又无助,可惊慌过去,夜深人静,她回想起这几年的日子,竟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不能生儿子,这是大罪,压得她透不过气,在家里不敢吃不敢穿,不敢大声说话,女儿受了委屈也不敢护着,还要时时提心吊胆,唯恐哪日被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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