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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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验查,邱家绣娘自然认得自己针线。
那双鞋,却是杨母亲手所纳。杨母虽不识字,针线却好,且喜欢在鞋子上起特定的锁边儿。这事儿杨家兄弟都清楚,左邻右舍也知道。
正是能直指身份,才使得他受赵永延要挟。
此案尚未开审,邱家已闻讯先至。
不论是邱家父女,亦或者是杨贺等人,面对被擒获的凶犯,皆是惊怒交加,不可置信。可物证俱在,又见杨智毫无辩解,三人情绪崩溃。
杨母和杨家三弟没来,不是不知情,也并非不想来,而是消息传来,杨母就昏死了过去,本就常年体弱抱病,这下子怕是难以熬过去,杨家三弟根本顾不上二哥,着急忙慌的给母亲请医治病。倒是杨智妻子刘氏坐车疾奔而来,一双眼睛哭的红肿,只以帕子遮面,羞于见人。
邱家父女亲自问了穆清彦,确认杨智的确是凶手,又恨又痛。
这样一个狠心毒辣之人,偏生他们不知道,这三年来待杨智尤其亲厚,帮扶甚多。再思及邱宝珠惨死,心里更是痛苦不已。杨智生出歹念,杀了邱宝珠,又间接害死了邱夫人,邱家痛失至亲,也使得邱宝珍因恨迷心酿出杀祸。
邱海身体撑不住,犯了旧病。
邱宝珍也因此事,跟杨贺生出嫌隙,瞪着他,好似瞪着杨智一般:“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倒要亲自问一问他,我邱家哪里对不住他,他竟如此害宝珠!”
对于杨智曾心慕邱宝珠之事,邱宝珍并不知情,杨贺没告诉她。
杨贺纵然姓情老实忠厚,却不是蠢人,当初察觉二弟心思,就知道这事儿不能成。况且他听邱海话音,也为邱宝珠择一门当户对的佳婿,所以便借邱海之口绝了杨智的心思。
哪里料到,杨智竟会生出歹心呢。
杨贺任凭邱宝珍如何痛骂,一声不出,他愧疚难言,也对杨智所为难以接受。
邱家有财,又有好声望,动之以情,求得入牢面见杨智的机会。
很多事情都已知晓,可作为至亲之人,总要听见杨智亲口说出才甘心。
杨贺出面,邱家父女藏于暗处。
陈十六也好奇,跟着进来了。
牢房内氵朝湿,只铺着干草,气味难闻。杨智才关了一日,已然是满脸颓色,面色木然,对于杨贺到来视若未见。
杨贺喉头滚动,半晌才问他:“你究竟是为什么?”
他这二弟自小聪明,想做什么,就没有不成的。哪怕心慕邱宝珠未能求娶,可依着杨智的才貌能耐,再娶个才貌双全的姑娘也不难。如今刘家姑娘的确是好,但当初说亲的人家里,还有更好的,只杨智选了刘家。
杨智讽笑:“为什么?我也想问什么。我比你差了什么?邱家为何选你,却不选我?”
杨贺一震,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你原来心里是这个念头?”
事到如今,一切谋算成空,杨智也懒得再开口。
陈十六一开始还有些费解,当看到邱海面上神色,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年邱家招赘才是一切根源。
这事儿不算秘密,邱海当年的确是瞧中了杨贺,但最初得知杨贺,却是因着杨智的缘故。杨家败落,但杨家三个兄弟各有所长,不少人家看好。邱家想要招赘,就有人提及杨智。杨智年岁比邱宝珍小两岁,但这个妨碍不大,主要是杨家兄弟多,而杨智本人模样出挑,人又聪明,很是出息。邱海这一接触,却觉得杨贺更合适,只因杨贺是长子,初时费了点功夫。
大约杨智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可最终邱家舍他而选兄长,令他心头气难平。
这一点不平之气,随着杨贺在邱家日子平稳,随着邱家给予的帮扶越来越多,日积月累,他心里生出怨恨,也逐渐起了妄念和歹心。
当杨贺说他不可能娶邱宝珠为妻,要他打消念头,他心中的戾气达到顶峰。
他难道真不知道此事不成么?他知道,可他不甘心!
杨贺闭了闭眼,问道:“宝珠的头颅,你藏在何处?”
杨智冷笑:“到了堂上,我自会交代。”
他习惯了留些筹码,起码在公堂上,有了这个,能少受皮肉之苦。
三日后,县衙开堂审案。
邱家很不愿意公开审案,可县令觉得此案影响很大,乃是一件很好的政绩。为此,当天将杨智从牢里押出来,特意拉着游街。百姓们也都知道杨智乃是杀害邱家小姐的凶手,还毒杀了赵家三口人,是个道貌岸然的凶手,纷纷砸烂菜叶。
杨智最是爱惜颜面,一心想做成大事业出人头地,哪怕自知如今必死,可面对各方唾弃,居然又怨恨起邱家,怨恨兄长杨贺。暗自发狠,到了堂上,他势必要说出邱家小女儿也会情郎与人私奔之事,还要将案情细节一字不漏,教邱家颜面扫地!
突然一道绳索抛来,准确的套住杨智脖颈,绳子瞬间绷直,将杨智从衙差们严密围困中拖飞而出。
“有人劫囚啦!”衙差们拔刀就追,百姓们纷纷避让。
却见套住杨智的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面上罩着黑巾,容貌藏得严严实实。这人骑在马上,策马疾驰,可怜杨智根本跟不上快马的速度,整个人被拖拽在地上,白色囚衣很快染血,人也扛不住发出阵阵惨叫。
人们都看出来了,这黑衣人不是救人,而是要杀人。
衙差们缀在后面,又无人赶阻拦,黑衣人策马跑过一条条大街,拖拽着惨叫的杨智。人们只看见绳索套着染血囚衣,地面残留着一条血色拖痕,直到半个时辰后,衙差们在巷子里发现马匹和鲜血裹身的杨智,黑衣人不见踪影,而杨智身上衣衫破烂,皮肉磨烂,露出森白骨头,人也早没了气息。
满城哗然,今日之事,着实令人震撼。
更多的人,还是觉得杨智作恶多端,活该惨死。
邱家觉得痛快,杨家却是悲痛不敢说。
陈十六也瞧见那一幕了,还将黑衣人追了几条街,到底没追上。他见穆清彦安适的喝茶,似乎一点儿不好奇,不禁问道:“穆兄,你觉得那黑衣人是谁?为何要如此折磨杨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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