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神断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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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眼睛都正对戏台,没有形迹可疑之人,但是绕过戏台,可以可见在墙头上趴着一个人,将一只点燃的火折子抛在幕布上,待得火苗燃起,滑下院墙,从老屋那处坍塌的院子豁口离开了。
那截儿坍塌的院墙曾家还没有修缮,戏班倒也不太担心,总归晚上东西都会收到屋子里。
穆清彦看得清楚,那个放火的人,正是诱使陶家母子归家的男人!
看来,的确是曾贺指使。
那么,这出新戏定然跟曾贺有关!
待得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穆清彦走到叶落秋跟前。
“穆公子?”叶落秋奇怪的打量他,或者说是他们这一行人。
“我想知道新戏没唱完的部分是什么。”不等对方拒绝,紧接着又道:“你们这出新戏很特别,有人不想它唱出来。今天是失火,下回可保不准是什么意外。”
“这、这只是一出戏!”逢春莫名其妙,又很焦躁担忧。
然而叶落秋不同,他双手收紧,不自觉的皱眉。
穆清彦见状,问他:“你可知道新戏里的‘郑生’是谁?两个郑生,那第一个被诬陷的郑生,若在现实里,是否能轻易被劫走?那第二个郑生,若是在现实里,会轻易被捉拿伏法吗?”
“你知道什么?”叶落秋的态度很冰冷,甚至带着敌视,但从他愿意开口,说明他已经动摇了。
“那要看你告诉我什么。”
良久,叶落秋说道:“我可以把戏的最后一部分告诉你。”
仅此而已。
“好。”
之前的戏唱到劫法场后逃亡,两人隐姓埋名,小心翼翼,直至听闻朝廷派出钦差巡察,生出希望。这位钦差姓宋,人称宋青天,铁面无私,明察秋毫。打听到路线,拦下钦差车架,诉说冤情。
宋钦差果然接手此案,查明原委,还郑生清白。
原来另一位“郑生”乃是惯犯,伪装成书生,或是以在外游历,或者说上京赴考,在某些人家借宿。借宿之家都是精挑细选,家境富裕,人丁简单,家中有适婚女儿。书生花言巧语哄骗姑娘,骗财骗色,承诺事后迎娶,结果却是一去不回。受骗之人发觉受骗,却顾虑着女儿失身,不敢将事情宣之于口。
历年来,“郑生”作案多起,渐渐被官府察觉。
意识到危险,“郑生”打算收手,在发生郑生后,生出一条毒计。他灭了程家满门,嫁祸给郑生,把过往的罪孽都推到旁人身上,又把程家财物搬空,打算回家乡做个富家翁。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作恶多端,最终斩首示众。
“这就是结局?”穆清彦眉头紧皱。
“对,这就是戏文里的结局。”叶落秋说完,转身离去。
作为故事来说,这出戏的结尾有几处说不通的地方。
例如,“郑生”的嫁祸。
的确,程家的惨案,的确嫁祸成功,但戏文上并没有在郑生的罪名上添加对其他人家的骗财骗色。“郑生”也没有做其他手脚,将那些旧案牵扯到郑生身上。
所以,下面查出“郑生”的旧案,颇为突兀。
作为一部戏来说,这一段旧案可以不必要,即便没有旧案,仅凭程家惨案,“郑生”也是罪大恶极,对郑生的嫁祸等等,也赋予了故事转折和丰富姓。明明是有点画蛇添足,可偏偏编戏的人要这么写。
再者,对于程家的惨案,颇多疑点。
“郑生”既然有旧案在身,骗财骗色主要还是为求财,且次次没有伤人命。仅仅是因为官府注意到这些事,他就慌了?应对之策就是制造一起惨案嫁祸给别人?
根本站不住脚!
最后,既然戏文里出现了一个宋青天,为何不在斩首的关键时刻出现?为何要演一出劫法场?即便是戏文,有些敏感的东西还是要尽量避免,古往今来那么多戏文,出现冤情的也颇多,应对的方法也五花八门,但是劫法场有几个?
这不是一出真实的故事,或者说,从劫法场开始,后面的内容只是“戏”。
这一部分“戏”,只为达成两个目的。一是带出“郑生”的旧案,二是为冤案昭雪,给故事一个喜闻乐见的结局。
“十六,姜捕头儿住在哪儿?”穆清彦问。
“住在保长家。”陈十六还在琢磨故事呢,愣了愣才回答。
“你去跟姜捕头儿打探打探,有没有听说跟戏文上类似的旧案。”
“这……行吧。”陈十六心里清楚,这不同于找捕快打探个小消息,之所以找姜捕头儿,正是因为对方从业从年,且是子承父业,若有戏文中那样的旧案,想来他很可能有所耳闻。
第二天一大早,陈十六出了门。
姜捕头儿领着人坐在路口的小摊儿吃早饭,想着手里的案子,颇为烦心。
其他捕快们只是听命行事,动脑子不是他们擅长的。这会儿嘴里谈论着昨晚听的戏文,又说起杨家庄的案子,不可避免提及穆清彦几人。毕竟,穆清彦几人的身份,最初就是捕快们查身份户籍发现的,而后告知了杨家。
姜捕头儿听到他们的话,问道:“杨家委托了那几人,查的如何?”
“只知道的确有发现,具体的,杨家没说。”
姜捕头儿点点头,心不在焉。
恰在此时,陈十六出现。
先前两人就打过照面,这会儿见了,寒暄两句,陈十六也点了早饭,跟姜捕头儿相对而坐。陈十六本身不是个太擅长试探迂回的,因此很快就把话题转到昨天的新戏上,因着所有人都谈论新戏,并不突兀。
“姜捕头儿,你见多识广,戏文里程家那样的惨案,有没有遇到过?”
“那般惨案,哪里常见,多是失手伤人、意外致死,出个蓄意谋杀就很骇人了。反正我们县没听说过,倒是听别人提起,好像是亭山县出过类似的惨案,那也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吧。”说着姜捕头儿一愣,皱眉沉思半晌,喃声低语:“像,真像,我记得那一家好像就是姓程,凶犯是借宿的书生,还是个取了功名的秀才……不,那个秀才根本没等到判刑,而是在牢里畏罪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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