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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意+番外 作者:席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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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聂徵款步上前,到了对方面前,垂下眼去看他。
  看了片刻,又觉得这样不够,便俯下身去,将食指搁在他的下颌下面,用拇指轻轻扼住他的下巴,慢慢地将对方的脸抬起来。
  薛存芳已醉得不大清醒,不曾抵抗这一番动作。
  他依稀听得聂徵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
  静默了稍许,有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聂徵贴近他又说了一遍。
  “什么?”
  这一次间隔的时间有些长,恍惚间薛存芳还以为那人已抛下自己径直离去了,挣扎着要睁开眼,蓦然却感觉到有一个轻若无物的东西落在了他唇上。
  那一瞬他听清了聂徵的声音。
  “我要你。”
   
*本章诗词都是引用。
第12章 利弊
  宿醉一场后醒来头痛欲裂,再一想到酒醉前发生之事,薛存芳只觉头更沉了几分。
  ——此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容他捋一捋。
  起初生辰那一晚的事于他其实无足轻重,大可轻轻放下,偏是他心怀叵测,对着聂徵那张脸起了别样的心思,又察觉到那晚之后,聂徵待他的态度颇为微妙,不免对这个一贯严谨自持的齐王殿下生出几分逗弄戏谑之意。
  然而对于这种老虎嘴上捋须的事儿,他自恃把握好了分寸,聂徵与众不同的身份确实能引发他的兴味,同时他也不曾有一刻忘记过对方的身份。
  邀对方去花楼的初衷倒是不曾隐瞒过,想来两个男人之间如何增进关系?薛存芳的想法来得直截了当:无非是一起喝一回花酒罢了。
  他不想在聂徵面前成日束手束脚地端着,做如他一般的正人君子,亦不想看对方在他面前永远是端肃凛然的齐王,于是欲藉由酒色,入侵对方固若金汤的外壳,哪怕只破开一道小小的缺口来。
  ——没想到最后被乘虚而入的反而成了自己。
  薛存芳抚过自己的唇角,蹙起眉心,若有所思。
  他的确是对聂徵起了几分狎昵的心思,可和对方的相比竟显得单纯而怯弱了——他想灌醉了聂徵,摸一摸他的脸。
  哪儿想到却是换了自己节节败退,到头来被灌得不省人事,任其调戏不说,那人还……还说出了那等惊世骇俗之语?
  一想到那句话,他又觉得整个人如坠梦里,怀疑是否是自己一个不留神听岔了?
  “楚王有梦,朝云有心。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却不知春洲,是有心,还是无心?”
  这话说得透彻,乃至透彻到由聂徵这样的人口中说出,都有几分轻浮的嫌疑了。
  宋国公子为辞赋大家,写有《高唐赋》和《神女赋》,一是说曾有一位楚王游高唐,梦高唐神女“朝云”,神女自荐枕席,以结欢情。一是楚襄王慕巫山神女而不得,神女凛然不犯,无情拒绝了襄王的求欢,徒留襄王黯然神伤。
  所以聂徵……是在对他发出云雨之约?
  往日如何有意百般调戏不提,薛存芳指天立誓,他还真不曾动过这份心思。
  他出入风月场多年,自然不乏见识,一则是是见识得多了,便了解得深入,养在南风馆里的小倌无非是一群娈童,年龄和他家阿黎甚至聂玧都不差多少,养得是一身滑腻纤弱,雌雄莫辨,暗地里南风馆会统一给这些孩子喂药,抑制他们的正常生长,以期多维持几年稚嫩模样——薛存芳对此道着实是吃不消。二则是他觉得比起坚硬酸臭的男子来,自己还是更偏好千娇百媚的女子。
  那,难道聂徵他……是断袖?
  这个念头稍纵即逝,被薛存芳轻易否定了。
  他知道聂徵后院无人,鳏居多年,无心续弦,但他并不觉得聂徵会是断袖。
  若对方是,他早就看出来了。
  说到鳏居,薛存芳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并因这个念头神色古怪起来。
  ——难道聂徵这么些年来,都不曾找人排遣过?
  一旦抓住了这个念头,他顿生醍醐灌顶之感,以为自己找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这下可算是拨云见日,水落石出了。
  三日后,聂徵再一次踏足了群芳苑,走进了角落里一处僻静的房间。
  他坐在桌边静候,看似平静,只一下一下摩挲着茶盏光滑的杯身——若是被聂泽看到了,必然能一眼分辨出这是自家小弟不安时的动作。
  不出半柱香,门外有人来敲门。
  聂徵起身去迎门,却看到一位龟公领来了一位年轻女子。
  他心下微动,隐隐猜到了几分。
  果然,只听那位龟公说道:“公子,这位是楼里的乐伶,雅琴姑娘,从来只在三楼上弹琴,还是一位冰清玉洁的清倌人。”
  聂徵静默了片刻。
  俄而从唇齿间冷冷咬出一个字:“滚。”
  那龟公抬头看了一眼,竟给对方的一身气势震得颤了一下,唯唯称是,忙欲带着女子退下去。
  聂徵面如冰霜,同时心如煮沸,怒不可遏——那个人!他怎么敢?
  又开口问道:“人在哪?”
  那龟公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人在哪儿?”
  想到那位薛公子提点的:“他若问起,就告诉他。”龟公伸出一只手,指明了方位。
  聂徵是携一身雷霆之怒,气势汹汹地找上来的。
  薛存芳身处的厢房就在长廊的另一头,房里没旁人,桌案上摆了一把古琴,而那人正端坐在案前,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琴弦,琴音断断续续,忽隐忽现。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弹的是《汉宫秋》,汉元帝将王昭君送入了匈奴。
  薛存芳挑动了一下商弦时,聂徵正好破门而入。
  薛存芳垂着眼睫,尚有心思琢磨,那时聂徵开口说出那句话,他知道自己是既无厌恶,亦无抵触,更甚……有一丝与琴弦震颤时相似的心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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