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 作者:轻微崽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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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雪松没有回答。
是啊,不要说他和李宝,便是加上龙金山,镇北军那几个老的,也很难与坎达英一战。难道要继续输了衢州,一路败走到南州,到时候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刘雪松甚至不能确定,处斩他的圣旨是不是已经在路上。
他茫然地端起酒碗,仰头时突然发现碗是空的,他盯着碗底那一滴酒,缓缓流过碗中的螺纹,流到碗边,他努出嘴唇,把那一滴哧溜一声吸进嘴里。
这一滴酒,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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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宋虔之派他的杂牌军出去,整个征南军迎来一队不速之客,竟足有两千余人。
征南军立刻拉开阵势,宋虔之以为是一场血战,想不到对方的将领竟单兵出列。
陆观放下手中的弓箭。
宋虔之意识到,他认识这名将领。
原来季宏回城之后,加入循州城内的混战,胡崇天等带头作乱的守城校尉深惮季宏会秋后算账,带着一支人马冲出循州城。季宏出城时只带了两千人,无法形成包抄,且出逃的本就是循州守将,对循州城墙地形比谁都更熟悉,索姓一不做二不休,趁乱出逃。
结果出城后一路狂奔出数里,胡崇天等人才发现他们一直以为是追兵的尾巴,竟然是跟他们在循州城里干上的宋州军。两边试探着碰了个头,原来宋州军也分成好几股,这一支的带队寻思明白了,循州是待不住了,一旦季宏回城,他吃了这么大个亏,一定会在军中发泄怒气。
胡崇天本不信他,两支军队分开行进,互相提防,直至途中见到赵瑜被歼灭的部队。那人从尸山血海里找到赵瑜的尸体,对着他一阵痛哭,亲自挖坑把赵瑜埋了。胡崇天一半是敬佩他与赵瑜的兄弟义气,一半是考虑到跟他有共同的敌人。索姓结伴而行,在山林里打转了接近半日,才找到征南军的踪迹。
“那就是了。”宋虔之听完胡崇天的话,朝陆观道,“昨夜你听见的马蹄声,就是季宏的人马,柳大人他们也碰上了。那季宏就已经得知征南军确切的规模,才不敢带那不足两千人扑上来。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如何做,循州军损失惨重,恐怕兵力只剩下八千人可用了,多给他算点,也不过是万数。”
陆观点了一下头。
胡崇天愁容满面,神色显得很焦灼。
“虽然出逃了不少,可城里至少还有三万平民,我们的亲眷也都还在城中。如今人数不占优势,季宏刚刚吃了个败仗,恐怕他不会主动出击。如果硬攻,他最擅长便是以‘人墙’抵挡,到时候会将平民绑上战场,给他的军队做肉盾。大人们……”
宋虔之做了个手势,安抚胡崇天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不会枉顾城里百姓。”他沉吟片刻,环视众人,缓缓道,“带回去假消息的几个人,怕是保不住了。”
“他们已经逃了。”陆观道。
宋虔之点点头:“那便好,然后是你们几个的家眷,恐怕会受到牵连。”
胡崇天一手捂脸,手掌下的鼻子通红,不住翕张,他嘴唇也颤抖不已,待压抑住,才放下手来,张嘴时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清楚:“看命吧。”
“也有可能,季宏会为了稳住现有的军队,不再滥杀。”宋虔之语气轻快起来,“他已经吃了滥杀的苦头,如果循州城经此大乱,他依然不吸取教训,有你们的前车之鉴,城里还会不会有第二次暴|乱,那就不好说了。”
宋虔之停顿片刻,又道:“但不能指望敌人自觉溃败,时间太长,风险也大。难保季宏就不会因为遭受失败而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我的想法是,全军后撤五十里。”
“侯爷不是说不能等季宏自溃?”胡崇天不明白了。
宋虔之解释道:“前几-ri-你们在城里也应该听说了一些消息,宴河溃败,朝廷要调兵支援北方战场。”
胡崇天反应过来,微张着嘴,问:“都是谣言?”
“北方战场很久没有消息传来,自然,我们也没有接到要北上支援的命令。但季宏不知道,大军先后撤五十里,循州城内总要吃喝,要与周围的村镇互市。只要城门再开,机会就来了。”
“那要是季宏一直不开城门呢?”有人问。
宋虔之道:“不会,循州这座城里主要的生活所需,都要靠四通八达的水陆,而且季宏嗜酒如命,他要喝的酒循州城内早就找不到了,要从叫竹介的一个小镇上买。这个镇子上次给他送酒,是半个月前,约好取酒的日子就在这两日了。”
胡崇天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恰好从这个镇子过,听来的。当地农户还送了我一坛土酒,不知道让哪个馋虫抢去了。”宋虔之道。
“在酒里下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胡崇天咽了咽唾沫,他实在没想到征南军的头看上去这么小,竟然耳听八方,压根不像是久居侯府的纨绔子弟。
宋虔之原本想的并不是下毒,因为下毒极容易被人发现,中间只要有一环露馅,环上的每一个人都要遭殃。
但胡崇天这么说了,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这酒只有季宏一个人喝?”
“对,偶尔会赏给他得力的心腹,因为供应量不大。”胡崇天迟疑片刻,说,“也是奇怪,到循州之前,季宏没喝过竹介的酒,途径竹介的时候,因为他腿受伤,在那个镇子待了几天,日日以酒下饭,到循州后,每天都要喝。”
胡崇天的迟疑是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季宏天天要喝这种酒。
而宋虔之已经知道了,便不再问下去。
前脚宋虔之让人把投奔而来的几名将领带下去,后脚贺然就被请过来。
“对啊,竹介的酒是加了微量的漱祸,怎么了?”当时在竹介镇,饭桌上才喝了一口酒,贺然便不喝了。
晚上宋虔之跟他睡一间房,他就跟宋虔之说了,叫他不要在镇上乱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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