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 作者:轻微崽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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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拉下李宣来,太容易了。”宋虔之心情沉重起来。
只要向外宣扬李宣是傻的,就什么都不用争了。
宋虔之深深吸了一口气:“凭空冒出来一个李宣,先帝虽在遗诏里写明了李宣的身世,咱们也不可能把诏书出示给每个人看,到时候百姓只会知道,他们的皇帝要换一个李姓的人来做。看来,李宣的姓也得改,他本就是苻姓子孙。”宋虔之说得心火直烧,无语道,“先帝驾崩前,就不能把自己该做的事儿都做完,再安安稳稳去死吗?”
陆观轻轻笑了一声,安抚宋虔之道:“别想了,再不睡天就亮了。事情总有办法,只要白古游不死。要是白古游身死,天下必有大乱。”
宋虔之心头一凛,继而讪笑出声:“胡说什么,白大将军刚打了一场胜仗,这话不吉利,怎么突然想到那儿去了,不许再胡说,白大将军要长命百岁的。”
两人都过了很久才再度入睡。
第二天一早宋虔之醒来,甚是疲倦,打着哈欠把脚放下地,视线茫然地划过整间屋子,脑子里当的一声:这是他在京城侯府里的卧房。
宋虔之的爹死了,他现在是安定侯府的主人,却没搬到他爹的房间去住,整座府邸都翻修过,宋虔之自己的房间陈设没有改变,他爹的房间却改得恐怕他爹都不认识了。
只是宋虔之没法跨过去心里那道坎儿,不能心安理得地往他爹那间屋去住。
拜月来说陆观一早就去秘书省做事了,宋虔之接过茶来漱口。早饭吃的还是他的老八样菜丝肉丝碟子,水晶剔透的嫩红色虾饺鲜甜润口,宋虔之一气吃了四个,让厨房晚点再上一笼。
他问过下人,陆观早饭也没吃就出门了。
“陆大人离开时太早,厨房的米才刚下锅。”伺候早膳的小厮宋虔之不认识,拜月说是新给添的,原先府里的多少让宋家人使唤过,现在的安定侯府,已把宋家人带他们的祖宗神位都扔了出去,索姓把下人也都换了,底细都是拜月和瞻星亲自查的,干干净净。
宋虔之出门前让人取了太后去年赏的彩沁龙凤玉佩挂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打了个哈欠。
宋虔之是吸溜着鼻涕耷眉缩肩出的门,满脸写着没睡饱。到了宫里头,想起来昨夜周先也没回去,溜达着去麒麟卫的住处瞅了瞅。
一个年轻的麒麟卫说周先昨天下午就走了。
宋虔之拧了拧眉,没说什么,走了,还没走远,听见身后麒麟卫们在议论。
“那是安定侯,太后的亲侄儿,皇上病了,太后给他改了姓,周姓以后要在朝堂上横着走了。”
“这周先,该不是跟周家有什么亲故吧?”
“不管有没有,若是麒麟卫队不撤,周先怕就是咱们将来的头儿,瞧好儿吧。”
宋虔之摇头晃脑地往大内走,蒋梦在门上等他。
签了字,丢下牙牌。宋虔之随在蒋梦后面,听见蒋梦小声地说话:“侯爷可用了早膳来的?”
“用过了。”
“太后那里还预备了几样您爱吃的点心,待会无论如何请侯爷赏脸,用一些。太后这些日子累着了,宫里宫外都要她主事,难得您回来,有人陪着说说话。”
宋虔之吸了吸鼻子,应下来,又走了一截儿,宋虔之才问起蒋梦,皇上的身体到底如何。
蒋梦低眉搭眼地回:“皇上登基以来,殚精竭虑,去年天灾今年人祸,无奈之下写了罪己诏昭告天下,就添了心结。孙逸在南面称王,皇上又骤然失去两任皇后,毕竟皇上才二十多岁,原先在衢州那湿寒之地,就落了一身的毛病,去年冬天天寒地冻,皇上西巡,舟车劳顿太过,加上忧思难解。天下事皆系于皇上一身,太医院说……怕是伤了元气。”
伤了元气就是无力翻身,太后想必是不打算给这便宜儿子翻身的机会了。宋虔之心里大概有了数,跟蒋梦不咸不淡地聊着,无意中听说自己出京以后,陆观在宫中的艰难处境。因陆观从不提,宋虔之便听得格外仔细,才知道陆观手里的伤痕从何而来。
“陆大人对侯爷,确实是忠心耿耿。”蒋梦道,“侯爷小心,仔细门槛。”
太后宫里宋虔之也来过不少回,每回蒋梦带路仍然心细如发,该提醒的地方从来不错。
“他得惦记着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啊。”宋虔之笑说着步入太后的寝殿,蒋梦留在外面没有跟进来。
“过来,让姨母好好瞧瞧。”周太后一身便服,发式也较昨日简单些,她抓着宋虔之的双臂,细细打量他一番,“确实是瘦了,也黑了。不过,倒是像你外祖父一些了。”
周太傅是出将入相的人才,晚年虽然提不动刀枪,年轻时策马疆场的风姿都化作风霜刻在了他的脸上。宋虔之对外祖父印象不深,那张脸在他的记忆里一天比一天淡,唯独一些事情还留在心里。
“昨日碍着陆观,有些事,姨母不方便问你,今日咱们娘儿俩,好好唠唠嗑。”周太后叫宫人上茶点,伺候她惯了的婢女点上醒神的线香,周太后靠着软枕,脚蹬在矮踏上,抬手示意宋虔之放松一些。
还是不一样了。宋虔之心里暗暗道。
母亲还在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是孩子,跟周太后撒起娇来也自然而然。现在母亲去了,仿佛在他与太后之间,横空竖起一道冷冰冰的围栏。
“陆大人一早去秘书省了。”
“昨夜他跟你回侯府去了?”
宋虔之眼皮一跳,解释道:“陆大人在京中的房子,这数月间城里有些乱,东家不给他住了。”
“是吗?你跟陆观倒是投趣。哀家记得,从前你最是黏你弘哥,你弘哥走后,京中那些个子弟,都不配同你玩,你年纪渐长,比旁人懂事早,宋家又没个顶梁柱,这些年也是辛苦。难得遇上个能说上几句话的陆观,你待他不同,也是应当。”周太后顿了顿,把一碟点心朝宋虔之推过去,自己也从中拈起一块豌豆黄,一手接着轻轻咬了口,细长的眼睛微微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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