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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匣很快被拿来了。卢清瑟伸手接过,手指搭在匣盖上微微停顿后,目光一沉,轻轻弹开搭扣,将盖子打开。
一枚殷红的血玉平安扣静静地躺在铺在匣子里的黑色锦缎上,玉质润泽,色泽鲜艳。黛色的挂绳穿过中心,垂下细密的流苏。
“娘,这是?”宣奕问道。
卢清瑟拿起这枚平安扣,眸中情绪万千,道:“这是你们的爹失踪前给我的最后一个信息。”
“什么?”宣奕和宣朗同时失声道,神情愕然。
卢清瑟唇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道:“当年启钰迟迟未曾归家,我心中惊惶不安,只是那时始终未曾往最坏的那处去想,毕竟,你们爹那么厉害……”她眨眨眼逼回眼中一点晶莹,手指摩挲着玉扣,“直到一日,苍空落在我的窗前,脚上系着一个小锦囊,里面便是这枚血玉平安扣。”
平安扣,扣平安,可这枚玉扣突兀地出现,却只为一场泣血的诀别。
苍空是当年宣启钰养的一只海东青,宣奕兄弟俩都是知道的。慕写月和萧隐凰虽然不知,但也猜测应是传讯的信鸟一类,他们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多问。
“苍空?”宣朗急切道,“我以为它跟爹一起失踪了,竟然后来还飞回来了?我为什么没有再见到过它?”他说着看向宣奕,宣奕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并不知晓这些事情。
卢清瑟黯然道:“苍空受了伤,飞回来后已经力竭,我将它抱起的时候,便已经……”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却掩不住眼中的泪意,继续道:“锦囊里还有一片从衣衫上撕扯下来的碎布,我认得那块布料,那是我亲自从布庄里挑选的,一针一线做好了衣衫给你们的爹……那块布上面用血写着两个字。”
“漓染!”宣奕抬起头来,双目赤红,神情悲愤,“娘,是‘漓染’这两个字对不对?杀害了爹的人就是漓染对不对?”
卢清瑟闭上眼睛,冰凉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滴在匣子里的黑色锦缎上,隐没不见。她没有说话,只伸出手轻轻揭开原本垫在玉扣下的布料。
一片黄色的锦缎碎布赫然铺在下面,上面写着两个字,正是“漓染”!
斑驳岁月的无情流逝中,原本触目惊心的血红已经变黑,看那字迹潦草,笔画多有歪斜弯曲,已能想象当年书写之人动作匆匆、举手间颤抖无力的情景。
宣奕胸口一阵阵发紧,唇齿苦涩,呼吸变得困难,他的目光胶着在眼前这块布料上,凝聚在这鲜血写就的两个字上,动弹不得,心中的恨意如浇了烈油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叫嚣着要把仇人毁灭!
“娘,为何之前一直没有告诉我们这件事?”宣奕喑哑着声音问道。
卢清瑟神色伤感,疼惜地摸摸宣奕的脸颊,又抚过宣朗的脖颈,道:“仇人是连你们爹也对付不了的人,你们兄弟俩尚未长成,若是冲动起来去寻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九泉之下如何有脸去见启钰!”她目光悠悠,含着悲戚似乎望进了往日时光,道:“对手强大,而那段时间莳花山庄风雨飘摇,我们若是连自己的家都撑不起来,谈何报仇雪恨?”
“娘!”宣朗悲声哽咽。
宣奕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只要一想到惨遭毒手的父亲,多年来痛苦煎熬的母亲,心中的恨意就翻腾不止,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刀剑激射四方!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覆在他因心情起伏而轻颤的手上,熟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动。宣奕微微侧首,便对上一双带着担忧神色的澄澈清眸。
仿佛一股清流汇入心田,冲散了原先浓郁的戾气。宣奕忍不住心头一酸,下意识就反手握住慕写月的手。
慕写月眸中流转着安慰之情,任由宣奕紧紧握住自己。从他手心中传来的热度通过相贴的肌肤感染到自己身上,慕写月盼望自己也能如此分担去心上人的悲伤。
卢清瑟看着手中的玉扣,叹息道:“我原本打算等朗儿加冠之后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你们兄弟知晓。”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是娘独自在查找线索吗?”宣奕问道,“您过去一直让我将莳花山庄势力发展重点靠向南方,便是为报仇做准备对不对?”
卢清瑟微微点头,道:“人海茫茫,我查不到漓染是谁,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名字。但后来,被我查到,这枚玉扣上系的挂绳是出自南疆的一种特殊丝线织就,挂绳编织的样式也是南疆风格。”她苦笑一声,“我只有这么一点微薄的线索,于是便将调查重点放在南疆,可惜,多年来一无所获。”
宣奕默然,那个时候需要得力人手护持山庄,卢清瑟能派往南疆查探的人实在有限,后来一切渐渐步入正轨,但她还是要保持沉默,以免自己和宣朗受了刺激做出鲁莽之举,让莳花山庄再次陷入险境,更让他们自己枉送性命,所以调查之事只在暗中进行,难免掣肘,故而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宣奕伸手从卢清瑟手中拿过这枚平安扣,细细端详,道:“爹将这枚玉扣连同漓染的名字一起送回来,想必此物来历一定不普通,说不定便是爹从漓染身上所得!”
他翻转着玉扣,忽然轩眉一皱,道:“这枚玉扣曾经断裂过?”
慕写月闻言眸光一动,凑上前就着宣奕的手看去,只见细瞧之下,玉扣上确实有一道裂痕,应是被利器所划,将原本一枚完整的平安扣断成两半。但是这碎玉应该得到了精心的修复,不仔细去找是发现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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