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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为宣奕束发,展眉心境已不复之前愉悦,蒙上一层阴翳。心中思量了一下,她故作轻快道:“庄主真的打算与月公子成婚,并且,以他为正室?”
“自然。”宣奕的语气理所当然。
“可是。”展眉心中嫉恨,慢慢道,“听说月公子来历不明……”
“不许这么说。”宣奕微微皱眉,声音透着严肃,“阿月只是受伤失忆了。”
“是。”不信那个人在庄主心中这般重要,展眉犹不死心,“但庄主身份尊贵,娶正妻该是出身大家,门当户对才是啊。”
“阿月的人品相貌,哪一点不是一等一的?我只怕自己配不上他。”宣奕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豪,“我不在乎出身,阿月是平民百姓也好,公子王孙也罢,他都是我宣奕认定的妻,此生不相负。”
展眉心中此时恰如冰火两重天。一方面,她因宣奕对他人的这份强烈情感而嫉妒得肺腑生疼,另一方面,又情不自禁沉醉迷失在宣奕那句“我不在乎出身”的话中。既然庄主都这样说了,那她何必还为自己的身份而耿耿于怀?她过去以为自己只能做宣奕的妾,如今想来,似乎正室的位置于她,亦并非没有可能?
将手中的发丝缠绕成髻,展眉目光变幻,幽幽道:“可惜月公子是男子,无法为庄主诞育子嗣。”
宣奕微笑道:“这个无妨,不是还有宣朗吗?就算是宣朗以后也喜欢了男子,我们宣家还有支系,可以从旁支挑合适的过继过来。”
展眉正从一旁的盒子中挑拣玉簪,闻言手一颤,几乎要摔了刚拿起的簪子。她的心一下子失了节奏,七上八下乱跳起来。
竭力稳住呼吸,展眉声音发紧,看着宣奕的背影,问道:“庄主这是……什么意思?虽则公子无法生育,但你还有妾室啊,按照律法,若娶男妻,可从庶子中选一人作为嫡子教养。”
“我哪来的妾室?”宣奕哭笑不得,“这辈子我只要阿月一人足矣。”声音中的满足和幸福毫不掩饰地洋溢出来。
“庄主……”展眉嘴唇无力地动了动,整个人僵在原地。宣奕心里记挂着月,没有关注她的失常,直接侧身从她手中抽出簪子自己动手固定住发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口道“我去了”,便出门而去。
展眉红着眼圈眼睁睁看着宣奕离开,一颗心不停地坠落,冷意仿佛从身体深处沁出来,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庄主……不打算纳妾了?那她怎么办?
呆立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慢慢挪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展眉侧首看向镜中自己的面容,惊怒和伤心皆凝在脸上,一时间眉目竟有些扭曲。
她顿时一惊,立刻慌乱地揉了揉自己的脸,牵动嘴角想努力勾出正常的笑容来,但这在平时最为简单的事情此刻却是如此困难。
展眉泄愤地狠狠拍了下桌子,咬着嘴唇,眼角划下不甘的泪水。
她眸中射出怨毒的光,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利箭。
都怪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要不是他迷惑了庄主,庄主怎么会辜负自己?自己痴心等了庄主这么多年,为了他空度了女儿家最美好的时光,难道最后就落得一场空吗?
不,她不甘心!展眉的手狠狠地攥住。只听轻微的“咔嚓”声,两片涂着蔻丹的长指甲竟被她情绪失控之下生生拗断,落在地面上,红艳若新血。
第54章 【三十一】 嫉恨(下)
……
莳花山庄之所以为此名,自然与花脱不了关系。第一代庄主乃是爱花成痴之人,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养花,不管是普通品种,还是稀世珍品,只要合他眼缘,便都是心头好,必要寻回庄来栽种。后代子孙虽然不似他这般痴迷,但倒也不曾辜负“莳花”二字,对于花木也都十分爱护,俨然已经成为家族传统了。
月来到莳花山庄已有三日。这些天,宣奕日日相伴,带着他游览各处,熟悉山庄的情况。
“紫绣月瑰?”月趴在栏杆上看着花台中央一株长得茂盛的昙花,默念着方才宣奕告诉他的花名,有些恍惚。
眼前花枝葱茏,壮硕遒劲,竞相攀沿,花株不逊树木,委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宣奕在他身后笑道:“紫绣月瑰长于深山中,数量稀少,难以寻觅,更兼栽培不易,本就是昙花中的绝品。而咱们山庄里的这株,更是难得。这是当年高祖父年轻时外出游历带回来的,记得小时候听爹说过,当时一共带回了三株,最后只成活了这一株。到如今,已超过百岁了。”
月没有说话,宣奕明白他是为这百岁昙花所震撼,搂着他的腰一边暗暗吃些豆腐,一边柔声道:“它开花时当真是美极了,月下仿佛是带着紫色幽光的美玉。前两天没带你来看是因为未至花期,不想你心焦,看这花苞形态,今晚当会开放,我陪你一起欣赏,嗯?”
月本来正欣赏着眼前的奇株,却不防被宣奕贴着耳边的这一声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嗯”给摄了心魄,顿时耳热心跳,口中发干。
他假作镇定,面无表情将宣奕往旁边推了推,短促地应了一声。宣奕轻轻笑出声来,兀自贴过来又将他搂紧。
展眉在一旁伺候,心里早已恨得滴血,听着宣奕的话,忍不住道:“庄主,这两天你白天陪月公子,晚上处理山庄事务,只睡那么一小会儿,如此疲惫,今晚不宜再熬夜了。”说完怨怪地看了一眼听到自己的话转身望过来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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