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这才意识到,这个青衣公子就是之前在船上拿烤鸡喂狗的公子。
他想到在村里,那些一把豆子就能吃的香喷喷的孩子,有些感叹。在大宣朝,不同出身,的确是有山一样的贫富差距。
在白术的午饭被端上来后,来福楼一楼大厅里,传来一阵嘈杂的辩论声。
来福楼的中间的大厅是上下通透的,从二楼、三楼都可以直接看到一楼的情况。
此时一楼辩论的声音不小,上面两层便都有人探头朝下张望。
在一楼大声辩论的是几个南北货商人。
南北货商人,就是在南北两边倒货的商人,他们把南边的茶叶、丝绸等倒卖到北面,再把北面的皮毛和药材等倒卖到南面,借此赚取中间的差价。
“这大宣朝内,还有哪家比万家更会做生意的?”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商人说道:“万家的海市开的极好,那宝船出海一趟,卖出大批茶叶、丝绸、瓷器,便能带回金银财宝无数。还有从南洋购回的银器和珠子,带到大宣便又能赚上一笔。要我说,这大宣朝内最会做生意的非万家莫属。”
“非也非也……”另一个大胡子商人反驳道:“万家赚的再多,也不过是海市那块,还有淡旺季节之分。可大宣最赚钱的盐货生意可是掌握在齐家手上的。这世上可有能不吃盐之人?我听人说,齐家一个盐庄的掌柜,干上十年便能在乡里买上百亩良田,做个巨富的乡绅。下面的尚且如此,那上面管家的手上更不知握着多少钱财了。”
“要我说这江南地区,唐家的生意也是满地开花。瓷器、茶叶、丝绸、胭脂水粉都有,就说我们现在吃饭的这来福楼,不也是唐家的产业么?”一个圆脸的瘦削商人说道。
“这都是些小买卖,哪有海市和盐这些利润大。”有人不服气的反驳。
“纵都是小买卖,但聚沙成塔,积累起的利润也是不容小觑的。”
……
他们在下面激烈争论,旁边的看客们也时有插嘴。白术听着有趣,又能得知许多信息,便也聚精会神。
如果他还呆在小小的白塘村里,又哪里能得知这些事情?白术想到:来一趟府城果然是对的。
这些争论白术听到了,旁边那桌贵公子们当然也听到了。
渐渐的,那唐家因为并没有什么垄断性的大买卖,便被排除出了比较的行列。
当众人的议论集中到万、齐两家之争的时候,那青衣公子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到走廊边,看向下方,眼中神色不明。
争论到最后,因参与辩论的大多是南北货商人,和万家也有些生意往来,赞成万家的就更多一些,隐隐有推崇万家为大宣首席商人之意。
那青衣公子便冷哼一声,狠狠的拍桌大声道:“一群无知莽夫,乡下的蹩脚商人。什么都不懂的,还在这里争辩。殊不知齐家背后的那位是谁,以那位的身份地位,碾死万家不过只用一个小指头。”
他的声音很大,让楼下的那些客商都抬起头来。看到楼上说话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猜到他有些来头,便有人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气度雍容,可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那青衣公子便嘲讽的说道:“齐家背后,可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天下除了皇上,可还有人比这位更加尊贵?齐家要是想做海市,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哪还有万家的事。”
他一句话,说的所有货商们哑口无言。坐在旁边的白术也听到了,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心想还真敢说。
也不知道这人和齐家是什么关系,竟敢把以权谋私,恶意打压说的这么正大光明,看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那青衣公子话音刚落,三楼便传来一声略带清冽的冷笑。
“谁在笑?”那青衣公子立刻满脸戾气的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就听那声音继续说道:“我笑有些人,明明不会做生意,不过靠着背后那点靠山庇荫,却偏要自认自己是个行家,还要逼着别人承认。”
这话说的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却直指刚才那个青衣公子。
那青衣公子立刻恼了,就要起身上楼,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这样指桑骂槐,不给自己面子。
他还未上去,三楼那位客人却自己走了下来。
白术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穿着黛色华服,朗眉星目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气质清雅,皮肤白皙,身材瘦削,额间也配着一条绛紫抹额。
“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口出狂言。”那青衣公子脸色阴霾的说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我当然知道。”少年抬起下巴,一脸不忿的扬眉说道:“一个不事生产,仗势欺人的痞子罢了,你这样的纨绔我看得多了。”
“你!”那青衣公子何成受过这等侮辱,当下一掌就朝着那少年扬去。
少年一怔,没想到这人竟直接动起手来,向后躲闪了一下,堪堪避开,额头上的抹额却被对方抓下,露出正中一颗血红的朱砂痣。
原来少年竟是个哥儿!白术惊讶的长大了嘴。
不过他此刻再看少年,对方身材纤细,容貌清秀,的确是哥儿才有的身形,再配上额间那颗朱砂痣,面容竟透出了几分艳丽。
更何况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容貌清秀,额头上也有红痣的小厮。
惊讶的人不光是白术,那青衣公子也是一愣,目光在少年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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