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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疼的,只是没有人问,他便不曾说。
于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疼,包括他自己。
如何不疼呢?纵是块木头有灵也知伤痛,更何况他。
只是这长久到已经忘记时长的岁月就这样过去,无人问他,无人顾及他。
真神自然是不会痛的。时间久了,连苍衍都是这样以为的。
不痛吗?
若不痛,那时断下的双臂如何折磨了他数万年。若不痛,被鸩火炙伤的地方怎么令他坐卧难安夜不能寐。
好在他习惯了,也就罢了。
却不曾想万万年后,竟有这样一个孩子红着眼眶问他:“苍衍,你疼不疼?”
清岚,清岚。
我疼的。
那一瞬间,似乎山河颠倒,日月同升。
这世间万物都在他眼中变得真切,他不再透过山川看见万物,不再见花非花,见雾非雾。
心里眼里,都被张清岚三个字填得满满当当。
苍衍明了,他曾经费尽心机要找的,所谓活着的意义,就在眼前,就在此处。
他拉住张清岚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回宫那日点你眉心,将我半副元神放在了你的身上。我说的话并不曾作假,我说你我一体,是真的,你从此不必再为此不安。你懂了吗?”
这是上神苍衍,做过最任性的事情。
那时回天,苍衍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才能将自己的心意寄托在这人身上,只是在他点头说庇佑苍衍的那一刻,苍衍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把自己交给他。
那是真正的苍衍。
他将半副元神,他的身家性命放在了这人身上,是存着与他同生死,共存亡的念头。
这是上神苍衍,能做出的,此生最浪漫的事。
从此你我一体,从不分离。
张清岚张大嘴巴,一下子呆愣住,眼角的泪都僵在原处不敢掉下来似的,总算回过神来,他急切地拉着他的手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做?我若是有何不测,岂不是你也要一起受伤害。”
说着去拉他的手说:“你快想办法把它取出来!”
张清岚捂住自己的眉心,似乎想起那天苍衍的不经意,那天点他眉心的炽热此时像是烫手。他恨不能立刻取出它来还给苍衍,可却不能,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急切地看着苍衍,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
苍衍眉目舒展,唇角含笑,听他一声声喊着自己的名字,于是一声声地应着。
他抚摸他的脸颊,温柔地叫道:“清岚。”
张清岚一下子停了下来,方才得惊疑不安被他的呼唤制止。
他听苍衍说道:“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
“你信不信我?”
自然是信的,毋庸置疑。
张清岚焦躁的心被安抚下来,他捂着自己的眉心。既已如此,何必再为此烦恼。
从此,他便替这人更拼命地活着罢了。
苍衍见他平复下来,温柔笑道:“你方才说我休想再看别人,如今我也告诉你,我也是如此。从那日起,你我一体,千年万年,你永不能负我,我亦永不负你。”
张清岚眼里的泪到底还是决堤了,他崩溃地哭出声,“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苍衍擦掉他的泪,勾起唇角吻他的额头,说道:“傻孩子,因为你值得。”
能拥有彼此,我们都值得。
从那日自牙白山回来后,张清岚在这奎无宫里突然忙了起来。
忙着学煮茶,忙着学种花,忙着学下棋。
他却十分自得,高兴快活的很。
苍衍将他看得越发要紧,果然做到了那日答应他的事情。
偶尔会说他的茶煮的火候还不到位,研的墨也不够细,院子里的花要被他浇死了这些小事。张清岚的心却被他挑的这些“小毛病”填得满满当当的,这让他觉得苍衍活过来了,与他更加亲密。
更多的话张清岚并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就是他觉得苍衍这样与他更像是一对心悦于彼此的爱人,他可以做得不好没关系,只要他说出来,他就会改。
“苍衍苍衍,你快看我刚跟烹茶的小仙官儿学的!将新取来的天泉水在寒玉翁里吊上十二个时辰,这茶用真火细细焙了一个时辰,在紫阳砂壶里小火慢煮。我一步步照着学的,这下可没错了!”张清岚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手里放茶的玉盘,长舒了一口气,语气里是说不出得得意高兴,“怪不得从前我煮的茶那样苦舌涩口,却原来越娇贵的水和茶叶越难伺候,如今我可学会了,下次可不会再让你吃到那样难吃的茶了!”
说完又兴奋地盯着苍衍说:“你快尝尝!”
苍衍放下手里的书卷,看着这个小仙君兴冲冲地小步跑来,也没忍住笑了,眼里都是宠溺,看他鼻尖都出汗了,又掏出帕子给他擦干净这才说道:“不要毛毛躁躁的,什么时候这小孩子脾性能收一收?旁的时候也就罢了,手里端着新煮的茶也敢小跑着过来,上次天泉水烫着的事情,看来是没长记性。”
张清岚吐了吐舌头,觉得自己这么大人了还被骂十分窘迫,讨好地笑道:“好苍衍,下次不会了!你就别说我了好不好?”
苍衍看他这幅样子哪还有个不好的?当下认输,叹道:“行啦,你惯会和我撒娇。我看若是烫着,你哭是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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