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知道一些当年事情的贵族们露出仰慕的神情,几乎是带着感激一般的神色,瞻仰着威正帝。
若不是威正帝威武神明,只怕他们这些人,早已被那神秘又妖邪的璃狼给害了!
有人已经起身,想要跪拜威正帝。
主母的神色却像是怔住了
爱不假,恨亦不假,嫉妒成恨也不假,可是,璃狼灭族,并不是因为她。
沉如瑜看着主母逐渐变化的脸色,满意一笑。
果真如此啊,半点都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人声杂乱中,议论声四起之时,方士用最后一段话结束了这个编造的故事——
“这个孩子大难不死,最后回到皇城,被主母认出来了,于是收养为自己的孩子,只为要挟陛下不追究当年自己的过错。”
“这个孩子,正是星北府的大公子,星北流!”
人们站起身来,离开自己的席位,面朝着威正帝。
不知是谁先出声,高声喊道:“陛下万岁!”
越来越多的人也发出出自于心底的真挚呼声:“陛下万岁——”
他们虽然并不清楚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只认为这位帝王,做出了了不得的事情。
他们由心底崇敬威正帝,丝毫不会怀疑星北流的身份。
也不会认为,和璃狼一族的巫祭之女生下孩子,有什么不对。
长光也跟着江国公慢慢地单膝跪地,但他跪的并不是威正帝,而是那个高坐在威正帝身旁不远处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依然为星北流感到高兴。
只要他能够恢复自己的身份,只要他能够一直好好的,长光想,就算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于他来说,璃狼太遥远了。而这个人,近在眼前,近得能够让他有得到的机会。
可是星北流看不出来有什么高兴的神色,甚至还有些神思恍惚。他就像是一具精美的木偶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下面的人或喜或惊,那些人的狂热和敬仰都与他无关。
星北流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值得高兴和庆贺的。
因为事实真相并非如此,他其实是一个罪人——永远无法被洗清罪孽的人,却在今日,被当做是拯救了人们的“福佑之人”。
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有更为沉重的东西,压在了心头。
他知道长光在看着自己,目光灼灼,可是他却失去了所有的去回望的勇气。
有一点冷了……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温暖得快要流汗的地方,他的手脚一点点的变得冰凉起来。
在万众呼声中,有人猛地站起身,将宴席桌上用以装饰的琉璃灯高高举起,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孤流离(三)
清脆的碎裂声压过了所有的呼声,一片死寂中,方士忽然抬起头,朝着坐在高位的威正帝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容。
众人安静下来后,很快都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琉璃灯被摔在正对着威正帝的那条宽敞道上,正对着大门,同时也是在坐在两侧宴席上的所有人面前。
主母从宴席座位后慢慢地走了出来,高贵优雅而从容,纵然在方才那个故事中,她的形象狼狈不堪,却也没有让自己露出半分弱势。
她十分无礼地指着威正帝,冷笑着问道:“这就是你想对我做的么?我不愿意帮你,就要以诋毁我,来达到你的目的?”
威正帝也是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目,似是恐惧无措,又似是茫然。
主母也不等他的回答,兀自嘲弄道:“你还真是和二十年前一样啊,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不惜用尽一切手段!所谓的情也好,爱也好,你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吧!”
“我的爱,就算是全部倾注在你的面前,都只是随时可以被用来利用,被用来抛弃掉的玩意儿吧……”主母眼中露出悲悯,不知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对面的那个早已老去的男人。
沉如瑜兴奋不已,和威正帝身旁的继后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主母果然被激怒了!
这个女人,天生高贵,生性骄傲,既不服软也从不服输,她曾经爱着威正帝,为了这份爱,有太多次的折损自己的尊严。
可她又不是那种会轻易为了什么人妥协的人,所以两个人纠缠至今,许多次的不欢而散,大多都是因为她强势的性格。
这样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在诋毁她的时候,忍气吞声的。
沉如瑜他们虽然同样也不知道当年事件的完整经过,但他们已经猜出来了,璃狼灭亡之事,定然是威正帝一手操控。
主母或多或少都参与其中,否则她后来也不会收留星北流作为自己的长子——她知道星北流的价值,知道星北流的身世,知道星北流对威正帝意味着什么。
如果……将当年只有少数几人才知道的事情加以改编,变成另外一个故事,在这个故事中,既要符合威正帝的心意,含糊当年璃狼灭亡之事与星北流的关系,甚至是要美化威正帝在其中的形象,并且要给星北流一个值得被认可的存在。
然而,这个故事确实符合了威正帝的意思,可是在故事中,只有主母一个人成了“作恶”的人。
她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忍得下要自己一个人去承担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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