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光还是不太放心,又将放在自己床上的那只布人扯到星北流身边放好。这是他喜欢抱着睡觉的东西,那五年和星北流分开时,他睡觉都是靠着这个布人聊寄思念。
有了这些,星北流醒过来后看到也不会害怕了吧。长光这样想着。
他自己是只要能够抱着属于星北流的东西,嗅到有星北流气息的东西就能平静下来,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方法对星北流也适用。
做完这一切后,长光稍微放下心来,拿着伞出了门。
走出院外,寒千和陈曲在那里等候。
“小公子要出去么?”寒千看着天色和一直没有停歇的雨,神色有些担忧。
她看着窄袖劲装的长光,总觉得长光突然就像是变了许多,他周身的气势变得有些锋利起来,像是一把藏在刀鞘中的利刃,就算是被掩盖了灼眼的光芒,也藏不住刀剑的杀意。
“嗯,我进宫上报大公子的情况。”长光淡淡地回答道,简单解释了一下。
陈曲跟着长光上前:“那属下送小公子。”
长光摆手:“你们好好照顾大公子。一会儿还有一道药,是解毒的,医官那边会送过来,你们先给他喂了,还有一道退烧的药,我回来给他喂。”
他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了,让厨房准备米粥和清淡的菜,如果他醒来想吃东西的话,就让人送过去。”
长光又对陈曲道:“府里的人你都可以使唤,把大公子给我看好了,不能让府外任何人靠近他半步。”
“是!”陈曲抱拳应道。
交代完了一切后,长光这才撑着伞走出府邸。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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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千端着解毒的药进房间时,星北流正好被惊醒过来,茫然的眼睛在黑暗中睁着,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又为什么在此处。
寒千将药碗放在桌上,然后点燃蜡烛。见星北流醒着,她眼圈微微红了,走上前跪在星北流面前:“大人,您醒了吗?您没事真好,寒千十分担心您。”
星北流神色怔怔的,没有回答。他的手藏在被子下,动作幅度极小地在旁边摸了摸。
……没有熟悉的温暖。
长光不在。
星北流扭头,这个动作触动了枕头,同时也拨动了枕头旁边的铃铛。
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屋里寂静得只能够听见窗外雨打窗棂的声音,于是铃铛响动的声音顿时显得有些突兀。
星北流呼吸猛地急促起来,死死盯着那对铃铛。
这是……他送给长光的,那对铃铛,以象征着他身份的铭牌熔炼打造,本该一直都在长光身上。
可是现在,被扔在了他的枕头边上。
他不说话的时候,寒千也就估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只能主动道:“大人,我把药拿来了,您先喝药吧,我去让他们把饭菜端上来。”
星北流坐起身,强制自己不去低头看那对铃铛,神色木木的,伸出手接过寒千递过来的药碗。
寒千正在思索如何劝服星北流喝药,没想到药碗被接过去后,男人一声不吭,仰头喝掉了一大碗漆黑苦涩的药,然后默默地将碗递给寒千。
看着手中空掉的碗,寒千的神色有些许呆滞,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星北流憔悴茫然的脸,鼻子忽然酸了一酸。
她总有一种错觉,星北流像是好起来了,但其实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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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进宫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大人是想吃点东西还是继续睡?”寒千问。
但是星北流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神色恹恹的,蜷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寒千叹了声气,她只听陈曲说了星北流在宫里出事了,却不知道具体细节,所以对星北流现在的状态完全无法把握,一切都只能等长光回来。
她给星北流拉上被子,端着碗出去了。
屋子里再度恢复寂静和黑暗,星北流却在寒千关门的一瞬间睁开了眼。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慢慢摊开掌心,现出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
是长光的铃铛。刚才他就一直握着这对铃铛,力道大得在掌心中留下了一道道红痕,但他却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用那种有些痴痴的目光注视着它们。
长光为什么要把铃铛留下来……
脑中乱作一团,毫无头绪的胡乱猜测、大殿上嘈杂的人声、过去的记忆……所有的东西都混作了一团,甚至让他有些无法辨别自己现在在哪里。
星北流慢慢地坐起身,捧着那对铃铛,借着窗外投入的暗淡光线注视它们,忽然间,眼泪流了出来,打在铃铛上。
一滴一滴有些清脆的声音,宛如要与窗外的雨落声融在一起。
他一边无声流着泪,又突然咳嗽起来,咳了几声后呕出一口斑驳的血,沾染在铃铛上,和他的眼泪交混在一起。
星北流透过朦胧的视野看到铃铛上有些脏了,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想去擦掉那些斑斑血迹,可是越抹越花,反而让两个铃铛几乎全身都被血迹弄脏了。
他死死盯着那对铃铛,眼泪流下,止都止不住。
长光也将他抛下了啊……
星北流捏着铃铛,摇摇晃晃地下了床,赤着双脚往前走,打开门走入了霖霖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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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正帝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四五个医官围着他,内间频繁地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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