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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幻+番外 作者:万山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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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强强

第一百章 合家欢
  因为贺言春说想吃汤饼,胡安惦记了一夜,第二天清早起来就开始和面、熬肉酱。等酱熬好了,他便去院外的小屋守着,一边等两人起身,一边和小殷聊天。两人说起这回贺部立下的大功,胡安叹息道:“当初不该让你来,没的耽搁了你!若你也跟着去了边郡,这次军功,岂不是你也有份!”
  小殷倒是想得挺开,闻言忙笑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强求不来。况且那军功是好立的?昨儿晚上听跟着将军的那几位哥哥说,在大漠里奔袭,哪一个不是大腿上肉被马鞍磨得血淋淋的?疼得去了半条命!这还是运气顶好的,好歹全手全脚地回来了。像姚将军带的那些兵,不都把命丧在漠北了么?我不贪那功!我跟在长丞身边,虽没甚大富贵,却从不挨饿受冻,又不担惊受怕,倒也心满意足。”
  胡安点头道:“你倒是个豁达孩子。如今君侯新立了功,皇上高看他一眼,就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眼红。他们也不想想,人家这功劳,都是拿命搏来的!吃过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有今日这荣耀!坐在家里的人,怎想象得到?”
  小殷见胡安说得愤愤的,忙宽慰他道:“您理那些人作甚?胡爷爷,我瞧您对将军和自家人一样,将军跟您也从不见外。您老人家跟他渊源倒深!”
  “可不是?”胡安想起头一回见到贺言春的情形,一时也感慨万分,道:“打小儿看着他长大的!从小时候我就说过,这孩子长大后必是个有造化的,可不被我说中了?可见我这双老眼,识人也还没糊涂……”
  正说得热闹,忽听房里稀里哗啦一阵响,两人吓了一跳,小殷忙撇下胡安冲进院里,手按剑柄贴着门道:“长丞,将军!怎么了?”
  屋里悄无声息,过了一小会儿,才传来贺言春的声音,道:“没事,闹着玩呢,你先出去罢!”
  小殷听他声音平稳,可见是真没事,只得一边纳闷,一边朝冲进来的胡安摆摆手,两人默默退了出去,依旧关了院门,到外面候着去了。
  却说屋里两人听到关门的动静,这才惊魂稍定,从被窝里伸出头来,四下里一看,就见身下床榻已然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碎木头,不由相顾失笑。贺言春赤精条条地爬出来,用被窝把方犁一卷,连人带被子抱到一边席上,自己则对着碎木头发愁。
  原来方犁房中那间床榻,还是当初买房时,从原来的房主手中一并买下的。虽是旧的,但方犁喜欢它简洁耐看,便一直留下自用。贺言春昨夜一觉睡饱,大早上开始翻来覆去地折腾。谁想那床榻早就不甚结实,此时受不住力,喀嚓一声散了架。幸好隔着厚厚的垫褥,不曾伤着人。
  方犁伏在枕上笑,就听贺言春抱怨道:“堂堂的铁市长丞,又是钦赐的大夏义商!外人说起来,都道你不知怎么有钱,谁成想家里竟穷成这样,连个床榻都破烂不堪,住不得人!”
  方犁头蒙在被子里,小声反驳道:“还不是怪你力气太大!又不是打铁挖矿,只管使那蛮力作甚么?”
  贺言春闻言,忙紧张兮兮爬过来,道:“怎么?我力使大了,你不舒服?”
  方犁脸红红的,也不答话,只是笑。贺言春放了心,也重新躺下,和他脸对着脸道:“你个没良心的,还怪我使的力气大了?我一百多年没见你了,使点力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又朝方犁顶了几下。两人七手八脚嬉闹片刻,方犁便爬起身来,找了件衣裳披上,道:“快起来罢,一会儿洗漱了,叫胡安进房里收拾。”
  贺言春赶紧道:“别让他进来!我可丢不起这脸!”
  方犁又笑起来,道:“这时又怕丢脸了?早作甚么去了?”
  贺言春叹气道:“罢了,你别管,一会儿我来收拾。今日我定要亲手给你做个新榻,省得往后躺在上头心惊胆战……”
  两人一边嘀咕,一边穿了衣裳梳了头,喊外面端进水来,都在屋外廊下洗漱了。趁胡安去端早饭,贺言春把小殷叫进院,悄悄吩咐他带几个人,去买几段上好檀木并斧子锯子刨子等物回来。小殷一一记下了,又纳闷道:“将军可是要打家什?那我去城东打听打听,再叫两个好木匠过来?”
  贺言春摆手道:“叫什么木匠?用不着。”想了想又道:“是了,若顺路的话,也给我带一包针回来。”
  小殷听到要买针,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灵光一现,猜测他家将军说不定要打造什么独门暗器,忙激动道:“是针?不是飞刀?要多大的?您说个尺寸,要没有,我现去铁匠那里打!”
  贺言春一脸无语地将他望着,过了一会儿才道:“要你买针,扯什么飞刀?就是坊市里小娘子们常买的绣花针啊!”
  方犁在旁边偷着笑,把茶水都洒了。见小殷疑疑惑惑地走了,便道:“你又要买绣花针做甚么?”
  贺言春靠在他旁边坐下,眼睛斜斜瞥着他腰间一个香袋儿,道:“你说呢?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说好不收别人东西的,我这才去了多久,你那腰上就多了个新玩意儿,哪儿来的?”
  方犁往腰上一看,又笑起来,戳他一指头道:“你这醋瓮!这香袋儿是使钱买的!买的还不行?就为怕你唠叨,我连柱儿媳妇绣的都没敢戴!”
  贺言春听了略满意,却不依不饶地道:“这个也不许戴!谁知道经了哪个小娘子小媳妇的手?我先头给你的那一个呢?”
  方犁没好意思说那一个被自己当宝贝收起来了,只撇过脸道:“还没过门,管得倒宽!算了算了,这泼悍货不要也罢!谁家要谁拿去!”
  贺言春立刻欺上身来,一边胳肢他,一边道:“你说甚么?反了天了!有胆你再说一遍……”
  正打打闹闹间,胡安端着饭进来了,两人这才丢下手吃饭。饭后喝了两口茶,小殷那边也渐渐使人把东西送进院里。这时就见朝廷新封的平虏侯挽起袖子,亲自在小院里收拾出一块地方,支开摊开始做床榻。
  也幸好他聪明,手脚又极其利索,对着那旧榻多看了两眼,便琢磨出来要怎么做。整一个上午,他在院里又量又画,又锯又刨。自己忙不说,又不要外人进来帮手,只把个休沐在家的铁市长丞指使得团团转,一时让他帮着扯墨线,一时让他递个刨子,一时让他喂口水,一时让他捶个背。方犁正一心在他身上,自然也乐意受他差遣,两人把个木工活儿做得满是柔情蜜意。胡安几回送茶点来,见院子里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问他们做甚么也不说,不由深为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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