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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春末夏初,富贵人家正要做夏季衣裳,这等薄些的绢纱必定走俏。再者,我在清水镇就打听了,那一带绸缎价格高出颖阳几倍,樊城只怕更高。咱们即使把货拖到长安,怕也只得这个价格。不如在这里发卖了,另进一批货走,多少也能赚些钱。”
伍全深以为然,想了想又道:“只怕仓促之间,寻不到合适买家。”
“无妨,就多停两天也没事,”方犁道:“我们头一趟走这商路,积蓄人脉要紧,就便宜些卖出去也不打紧。再着人打听打听,樊城哪些铸造坊有甚稀奇物什。京中贵人多,必有人图新鲜,便拉几车去,想来也是不愁销的。”
伍全连连点头,当晚就和伙计清点货物,又向客栈老板打听本地有无专事中介的牙郎,那客栈店家十分热心,听说他们有上等丝绸要出售,便道:“西市里有座望月楼,时常有好些人在那里谈生意,客官只管到他家去问。”
翌日清早,方犁便带着伍全墩儿,由柱儿牵马,先到城里铸造坊中转了转。就见一家挨着一家,家家炉火飞溅,热火朝天。铸造出来的各色刀剑器具,不仅品质十分精良,款式也或新颖或古拙,外观或奢华或朴实,足可满足各色人等的需要。
大夏朝尚武成风,民间又不禁兵刀,是以公卿王侯、游侠豪士,出门时都喜欢佩带刀剑。一柄好刀或好剑,好比后世男人的贵重名表,不仅是配饰,更可彰显身份。方犁等人在铸造坊中逐家看去,询问了解了一番行情,还未看完,午时已过。几人找了个地方草草吃了饭,等开市的鼓声响了,便去了西市望月楼。
因为刚开市,时候尚早,茶楼里只有三五个人闲坐聊天,方犁等人坐下后,旁听了一耳朵,却原来那几人聊的却是一桩大生意。
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大声道:“吴爷,您可听真了?朝廷这次真要与匈奴开战了?”
那被称作吴爷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文士,捋着须道:“罗老爷亲口与我说的,打京城来的消息,说圣上这回要派几十万兵马去征伐蛮子,眼下正从全国各地征铁买矿呢!”
中年汉子羡慕不已,道:“罗爷这番又要发一笔大财了。”
文士点头,低声道:“可不是?罗爷得了消息,如今正从旁处买了铁,要屯起来。你若听到别处铁矿上有动静,只管来告诉我。”
中年汉子不解道:“这却是为何?直接卖与朝廷不正好么?”
“自然是罗爷有远见,你我晓得什么?”那文士摇着扇子道:“那匈奴是好伐的?朝廷开了战,没个三五年,怎么停得下来?现在卖与朝廷,价钱上多少要吃些亏,越往后,铁器越贵,那时翻身便是一笔巨财!”
中年汉子和旁边几人听了,都点头称是。几人正聊着,茶馆里人渐渐多了,方犁便朝店家打听,有没有牙郎经纪,店家便道:“牙郎却多,但不知客人要作哪一宗买卖?”
方犁便道:“有几车上等的丝绸,想看看有没有实诚买家。”
那店家便指着刚进来的一位老儿道:“那位李阿翁,与各丝绸行里人头最熟。你找他一准没错。”
方犁便让店家请过那李老儿来,彼此见了礼,伍全道:“刚才听店家说,阿翁与贵地丝绸行的老板们极熟。我们有些丝绸要发卖,阿翁可否帮忙引荐引荐?”
老者打量着他们,见伍全衣着平常,方犁又极年轻,便道:“有是有,只不知道客人的丝绸成色如何?咱们樊城富家大贾极多,一般货色,只怕他们看不入眼。”
柱儿听他言语,竟有小看他家三郎的意思,在旁插嘴道:“你这老儿,好不知理!这位是颖阳方家的三郎,我家货物,都是打颖阳来的,何人敢看不入眼?”
还未说完,方犁忙喝住,那老者听了,脸上却有了几分恭谨,道:“颖阳丝绸?好好好,如三郎和管事的方便,小老儿先看看宝货,如何?”
方犁便道:“把咱们的东西拿出来,给阿翁掌掌眼。”
柱儿和墩儿便把带出来的两块丝绸绢纱拿出来,老者见那丝绸薄如蝉羽,花纹样式也不是街市常见的,忙用手捻了,细细看了一回,赞叹道:“常听说颖阳是产丝绸的地方,果然名不虚传。”
方犁笑道:“这不过是随手带出来的两块,阿翁几时得空,去客栈里看看才好。”
那李老儿便问方犁货物有多少,价钱几何,最后问明商队住在何处,定下过两天给回音,便匆忙告辞了。
第十一章 相见欢
方犁了却心中一桩大事,便和柱儿等人信步出来,在街市上闲逛了一回,见那各式店铺里,吃的穿的玩的用的,无不精美,随手买了几样,又打听得本地绢花也极富盛名,商量着也买一车,带去京中,这才回去客栈。
不料第二天,那李老儿就骑着驴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骑马的,原来是本地丝绸行的吴老板和掌柜。方犁带着三人验看了货物,吴老板十分满意,几人进屋坐下喝茶,彼此你来我往地开始谈起了价钱。
那吴老板见方犁年纪不大,言谈间对各色丝绸的做工价格却都十分熟悉,便不敢小觑,拿出十二分精神来商谈。况且丝绸绢纱这一行原本就十分复杂,品相不同,价格亦千差万别,几个人喝了半日茶,方才一样样地谈妥,旁边吴老板家的大掌柜便拿出一把算筹来,要算总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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