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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有事,一顿饭也吃得索然无味。
期间,朴道之让他伸出手来给他断了一次诊,他捻着胡须,道,“阿珉现在的脉象倒是十分平和,就是太平和了。”
谢珉行笑了一下,他知道朴师叔的意思,可不就是平和吗?跟毫无修为内力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那也不能懒惰。”宋孤鸿忽然道,语调没有什么波澜。
忽然,谢珉行面前被扔过来一本书,他低头一看,正是《漱雪集》。
自从他变成那副怪异模样之后,再也没有修炼漱雪决,他之前练到第七层就停滞不前,后来又有了那番变故,他以为自己资质不佳,天命难违,不能再修炼漱雪决了。
可是他的师叔却说,“你现在修炼漱雪集,真是最好的时候,可不能懈怠。”
他神思恍惚,还没有理解他宋师叔的意思,却听宋孤鸿又说,“事了之后,立即回白鹿门受罚,在外面不要丢了白鹿门的脸。”
谢珉行心中一阵狂喜,忙谢过两位师叔,信誓旦旦做了保证。
饭后便送两位师叔上路了,临行前,朴道之一连开了好多个药方给谢珉行,并叮嘱他一定要抓来吃,谢珉行好笑,怎么在朴师叔眼里自己忽然成了药罐子了。
他本就觉得过了一夜,朴道之对他的态度十分奇怪,却也不知道为什么?
朴道之忍无可忍,涨红着脸道,“没心肝的死小子,别人家的媳妇坐月子可不让下床的。”
“……”
这下换谢珉行红着脸,欲哭无泪了。
朴道之心里也很别扭,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臭小子,忽然被师兄告知像闺女一样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生了孩子,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过,后来他还是没有难为看着冷面高寒其实是面皮子薄容易害羞的大弟子。
谢珉行把两位师叔送上马车时,宋孤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那把类似知寒的废剑,我知道后来在谁手上了。”
“当年,同枯锻造知寒剑送给我师兄沈临鹤,那时我们三师兄弟都也在场,那时候那把炼废的剑就被扔进了熔炉,后来我们都出了练剑房,我却因为寻找小师妹中途返回,却在门缝里看到小师妹冒着火,将那把剑取了出来。”
“那时我想着小师妹爱利兵宝器,也是一时贪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没有拆穿她。知道前两天,那把剑重出江湖,还成了凶器,才想起来这件旧事。”
“所以,”谢珉行问,“那把剑应是落在了姚千机手上?”
“应是。”宋孤鸿答道。
可姚千机确然已经死了。
又有谁在这青天白日浩浩人间装神弄鬼,肆行作恶呢?
他想得深切,两位师叔离开许久,他仍旧站在原地,连裴子浚站在他身后也没有察觉。
裴子浚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至极。
“谢兄,阿衣发热了。”
第51章
106
谢珉行回过神来, 问, “怎么回事?”
裴子浚怕他太过担忧,避重就轻, 道,“也是怪我, 一路上带他风餐露宿, 昨夜又在门口立了大半宿, 应该是感染了风寒……”
谢珉行盯着青年的眼睛看了几秒, 知道这不是实话,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知道阿衣是我的命, 你一定不会瞒我的,对不对。”
裴子浚张了张唇, 终于道,“阿衣体内,似乎有不明血气涌动。”
谢珉行听得一句盖棺定论,悬着的心反而沉了下去,他想,果然如此。
裴子浚看他脸色都失了血色, 就要站不住,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赶紧扶住他, 竟然摸到了手心俱是冷汗, 他仰起头,唇紧紧抿着,许久才找回冷静,“阿衣不是怪物。”
自从阿衣出世以来,他们就被命运逼在刀尖上奔波,一直没有好好照顾阿衣,好好看看阿衣。他一直不敢想,为什么他的一身蛊毒和不明血气会凭空消失,更不敢想的是,从他这样怪异的身体里出来的,会不会也是个小怪物?
他的阿衣那样好,小小的一团缩在柔软的襁褓中,还不知道世事险恶,在刀口生死中掠过也只会笑。他以为不去想,阿衣就能平安喜乐。
可是事与愿违。
说到底是他惑于心魔,痴心妄想,逆风执炬,迟早要报应的,为什么要报应他的孩子身上。
裴子浚带他去看孩子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看,他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阿衣正攥着小小的拳头,忍受着他父亲带给他所有的苦楚。
裴子浚道,“他刚才已经运功给他疏通了经络,但是它实在太小了,我不敢多运功,只能让这冲撞的血气自行过去,这阵痛应该就快过去了。”
两个人看着出汗又发热的阿衣终于睡着了,才长吁了一口气。
可这不是长远之计。
谢珉行亲身经历过那种痛,知道蛊发作之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以为雄蛊和雌蛊交、合之后,就不会发作,慕容狐当日所说也是此意。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雄蛊和雌蛊交、合后,他会孕育一个胚胎,而雄雌蛊会寄居在这个胚胎内。
裴子浚看了谢珉行一眼,知道他又在自苦煎熬,温暖有力的手扣住了他的手,也不说话,他知道再多的言语也没有用,谢珉行这样的人,不需要那些虚言安慰,他的手能握着他,无论是一时,还是一世,都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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