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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着牙又要往前走,荀福领着几个平日在暖阁伺候着的童子跟在他身后,却不敢冒然拦住他,只焦急着的:“殷爷您要去哪儿,小的差人抬歩辇过来,您缓缓口气……”
殷言酌喘着气继续往前走。
又穿过了一道月亮门,绕过莲花池,远远看到了游廊尽头的一队人马,皆是一身黑衣劲装,背上的刀剑闪着冷锐的光芒。
为首黑发紧束的高大身影,正是冷宿仇。
他急急喘了口气,闭了闭眼身子便软软地往后倒。
“殷爷!”身后的几人慌忙拥簇而上,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他的身子。
只见殷言酌面色惨白,身子虚弱无力地靠在廊柱上,喘得已是奄奄一息。
荀福急忙道:“快请庄主来!”
殷言酌却是并未昏过去,只是乏力地扶住了下人的手,费力抬眸望着不远处的一群整装待发的人马。
冷宿仇回眸间已看见了这边动静。
他脸色微变,从游廊尽头一掠而过:“怎么回事?”
殷言酌喘息不止,已是累得神思昏茫,冷汗都渗了出来。
冷宿仇迅速地接过仆人捧着的貂裘给他披上,掏出手帕给他抹干净了脸上的冷汗,又接过了一个暖炉让他偎着,这才说话:“怎么出来了?”
殷言酌虚弱地扶着荀福的手低低喘气,喘咳挣扎着吐出了几个字:“你、你要去……”
“别急,歇会儿先。”冷宿仇仔细地搀扶过他,让他靠在他身上缓过一口气来。
殷言酌喘了口气,仍旧是坚持着问:“你要去……青州?”
冷宿仇伸手抱起了他乏力的身子:“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行踪来?”
荀福挥了挥手,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垂头退到了廊外。
殷言酌低低地喘息着:“你……还不是越紫塞的对手。”
冷宿仇却并不回答,只抚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
殷言酌靠在他身上待气息平稳了几分,咬着牙冷冷道:“残躯病骨如何值得庄主以身涉险,这病,不看也罢!”
冷宿仇闻言竟微微一笑,面上带了点儿喜悦:“就爱说负气话。”
“这几日瞧着好不容易养得好了点儿的气色。” 冷宿仇爱怜地摸摸他脸颊:“你偏要这般折腾自己身子。”
殷言酌一时无力说话,只执拗地望着他。
冷宿仇看着他的目光,脸色渐渐温柔:“越紫塞一手拂花乱影刀名震江湖,我早有意会他一会,你莫要担心,我纵使不敌,也还不至于死在他手下。”
“二十年前他横扫犁郡山巅各派高手时,使的一手刀法气沉力大无比……”殷言酌气息微弱不堪,伏在他身前:“如今他年过花甲,你不必急战——”
殷言酌低低咳嗽了几声,声音已是气若游丝:“越紫塞一手刀法虽快,但破绽在于回转的一隙,刀柄上……”
冷宿仇握住他的手:“言酌,我明白了。”
殷言酌点点头,扶着手杖站了起来。
冷宿仇也不多言:“影一已整顿好人马在庄前在等,你保重身子。”
“冷宿仇,”殷言酌忽然开口唤他:“你要是死在越紫塞刀下,这一大庄子人,你待如何?”
冷宿仇面上傲然的笑容,却化作千回百转的一腔柔情,他将早已攒在手心的一枚令牌放入了殷言酌手中:“我昨日本来想给你,但又怕你不肯要。”
殷言酌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代表鼎纵山庄最高统领权力的一方黄金令牌。
冷宿仇平静交代:“我若不在庄内,十三影卫听从你号令,其余事宜我已安排好人手打理,你且顾着身子不要费心。”
他简短说完,不待殷言酌有任何意见,旋即转身利落地跨上了马。
殷言酌鼻尖冻得通红,只觉呼吸之间的整个胸腔都是如针刺一般的冰寒,他扶着手杖艰难地站立,望着他再也说不出话语。
冷宿仇并未再看他一眼,只挥手扬鞭夹紧马腹,策马向前狂奔而去。
殷言酌站在萧萧寒风中,直到那一人一马穿过空旷的练武场,消失在了山庄的大门尽头,他方收回目光,眼前是阵阵天旋地转一般的人影。
他握紧了手心还带着一丝余温的那方黄金令牌。
第5章 五
方岂有这几天忙得跳脚。
他觉得自己是自作孽,引得后院的那位爷犯了病,最后受罪还是他自己。
那日在冰天雪地的庭院送走了冷宿仇,殷言酌强撑着走回院落,已经是头晕眼花无力支撑身子,任由两名仆人扶着他走进阁内,甫一躺入暖塌就急急吐了两口血,人登时就昏了过去。
方岂有急忙命人将他抬到了床上,迅速施针勉强保住了他那命悬一线的心脉,又开了几副救命的单子,整日整日地煨在火上,吩咐小厮用小勺一点点地灌进他口中。
殷言酌在床上不知时日地昏沉躺着,待到他转醒过来,已是两日之后了。
他醒来扶着额头歇了会儿,又喝了半碗药,随即召来了留在庄内的影卫。
影三躬身站在床前,呈上了几分信函。
殷言酌半倚在床上,翻阅那几张公文。
冷宿仇并未亲笔写信回来,寄回庄内的都是鼎纵山庄各地的分部的管事公函,或者是他身边的暗卫的手迹,无非是简单几字,只报今日是到了何处。
殷言酌看得很快,一会便翻阅完了一叠纸张,微微喘着气道:“辛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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