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里不想太麻烦道侣,补充道:“我只要一个小学堂就好了。”
霁霄点头:“容易。”
初雪时节,寒门城外一座学院拔地而起,占地辽阔,练武场、学舍、书楼、后厨、食堂……一应俱全。
霁霄为孟雪里系上银披风,下山逛学堂。孟雪里一路走过,眼见雕梁画栋,碧瓦飞甍,颇感无措:“说好是小学堂。”
霁霄安慰他:“无事,我正有此愿。”
孟雪里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瀚海秘境中央城打擂解说,他夸“肖停云”很适合当教书先生。霁霄回答道,等诸事了断,我就去当先生。
孟雪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却道:“可这还是太大了。以后养学生还要花钱的。”
“不要紧。私库还在。”霁霄想了想,说了一句实话:“我们应该很有钱。”
孟雪里:“……感谢钱真人。”
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霁霄:“只是还差一点。”
“差什么?”
“这座学院,还差个名字。”
孟雪里:“你说叫什么,我听你的。”
霁霄笑了笑:“拥雪。”
孟雪里心中感动,正想与道侣一起笑,忽想起“拥霁党”,脸色涨红,恨不得消失。好丢人啊。
在钱誉之运作下,拥雪学院开门招生、第一次只招百人的消息,飞速传遍修行界。参加过瀚海大比的年轻弟子,从各地赶来,试图成为第一批学生,进行为期半年的学习。
试卷考验、蜃景考验之后,入门考核的最终裁决由虞绮疏来做,虽然钱真人派来很多机敏老道的掌柜帮助他,但他依然紧张。他不认为自己有考核别人的资格。幸好这比种地容易,他似乎有种特别的天赋,只是跟别人聊聊天,问几个问题,就能感觉到那人的心意。
交给虞绮疏的结果,是他最后又招来一批资质心性上佳,但毫无基础的凡人。
拥雪学院第一次招了二百余人,虞绮疏觉得自己搞砸了,霁霄表示没关系,多开一门入道启蒙而已。
能跟随圣人,是很难得的机会,有些门派对此乐见其成,嘱咐门中弟子,且当做一次稍长的下山游历,多交朋友多学习;也有些门派坚决不同意弟子去参加入学考试,他们认为这是寒山的阴谋,为了诱拐各派优秀天才。霁霄虽然强大到无欲无求,无私奉公,说不定哪天就白日飞升了,但寒山还在人间,还要为门派发展考虑。
这次实在是冤枉寒山。
其实直到学院建成,寒山掌门真人才得知这个消息,他也非常好奇——学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霁霄想传立道统,可以收徒,也可以直接做寒山掌门,想定什么规矩都行,何必再建学院?
他决定亲自下山看看。
拥雪学院在寒门城外,外观庄严大气,内景生机盎然。
孟雪里出来迎他,掌门真人汗颜:“我是否叨扰了?”
孟雪里摆设:“不会。这堂课是霁霄讲入道启蒙,我们坐在隔壁空学舍,正好能听到。”
掌门真人心中疑惑,心想一位闲散长老也能讲入道启蒙。霁霄来讲,是否太大材小用了?
只听隔壁霁霄的声音传来:“世界由何而生哪一种力量使时间流逝?天外为何有日月,海水为何有潮汐,所有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真的正常吗?有谁思考过这些问题,可以说一说……”
掌门真人听得目瞪口呆:“他在讲什么?!”
孟雪里:“讲课啊。”
掌门真人面露纠结:“这个阶段的弟子,学习吐纳灵气、入定冥想已经足够。少年修士问题太多,想得太多,念头驳杂,会陷入迷障。唯有一个念头,置心一处,进步才快。”
这种说法,当然是很有道理的。因为这是无数前辈摸索出来,教导门派弟子的经验。孟雪里不知如何解释:“这……”
一墙之隔的霁霄又讲道:“答得不错。为了解答这些问题,我们的先辈开始修行,不断探索未知,追求飞升,想去世界之外看看。关于天外宇宙,我有三种设想……”
掌门真人更崩溃了:“你跟他们讲天外宇宙,他们听得懂吗?说不定还误解你。没有门派会这样上修行启蒙!”
如果讲课的不是霁霄真人,他会认为对方在胡讲,误人子弟。
孟雪里却笑起来:“所以这里不是门派,是一间学院啊。”
掌门真人想了想门派与学院的差别,但从前修行界没有“学院”,这个概念很世俗,市井凡人才会用。
所以这间学院未来走向何方,谁也不知道。
孟雪里又道:“有时候咱们不能太高估自己,低估年轻人。”
掌门真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春草复生。
“拥雪学院”秩序井然,再次开门招生,又有一批新生通过考核入学。少年少女们走在学院中,衣摆迎风,神采飞扬,比春花春草更生机勃勃。
虞绮疏的忙碌告一段落,决定携鼠回家探亲。
长春峰只剩霁霄、孟雪里这对道侣。
一切步入正轨,似乎又回到最初——太平年景,三界无事。
孟雪里也觉得到时候了。那件压在他心底的大事,终于可以提上日程。
他独处时宁静微笑,周身却萦绕着淡淡寒意。帘外春雨本来缠绵,被他看久了,看出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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