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里笑道:“我随便说说, 你还真敢答应。”距离瀚海秘境开启, 仅剩两个月了。这么短的时间, 只够跟自己研读《初入道》。
但他对长春峰的阵法有信心,只要两个徒弟待在峰中寸步不出,应当很安全。
霁霄回答:“我没有随便说。”
孟雪里:“行, 那就认真学吧。此书我已倒背如流,希望你以后跟我一样,再去教你虞师弟。《初入道》第一卷 , 《天地初开, 三界演化》,来, 跟着我念这段……”
霁霄原本耐着性子,硬着头皮听他讲授, 转念一想,这未必是坏事。书是自己上辈子写的, 第一次编书,写得不够好。重修之后的新领悟,也没来得及写进去。
他便开始通过提问、讨论, 启发小道侣的新思考。
孟雪里时常感到为难:“你这个问题, 我以前没想过,等我晚上琢磨琢磨告诉你。”
两人住在隔壁,只隔一堵低矮院墙。
孟雪里白天从桃林茶席回去,夜里坐在房顶屋脊上,单手托腮, 对月沉思咬笔杆。
霁霄就站在隔壁房顶看他。
月华如水,给小道侣镀上一层清光。霁霄心想,这具人身塑造得不错,骨相精巧,皮肉匀称。
孟雪里的声音穿过夜风,远远喊道:“喂,你大晚上不睡觉,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 霁霄诚实,高声作答。
孟雪里怔了怔,下意识想摸后颈:“胡言乱语。”说着跳下房顶不见了。
这般过了十余日,孟雪里以为自己在做师父,绞尽脑汁为徒弟答疑解惑,浑然不觉自己在被考校、引导。
……
孟雪里突破凝神境之后,虞绮疏心疼观景台被毁坏,挥着长春峰种桃花的铲子,将草甸上一条条沟壑填平了。
他怀念第一次见到这里时的震撼。这也是他听孟雪里和霁霄论道,隐约开悟的地方。
“唉,我草啊!”
所幸峰中气候适宜,不出三日,地面又长出一层细密、鲜嫩的草芽。
虞绮疏满怀成就感,请孟雪里再来与他对战。他自认最近练功勤勉,想测试自己有没有进步。
孟雪里正要答应,霁霄却说:“等你打赢我,再去和师父过招怎么样?”
虞绮疏问:“还是不动真元,只拆解招式的打法?”
霁霄点头:“对。”
孟雪里:“你们俩互相切磋,也挺好。”我单方面压制,会让人感觉不到进步。
虞绮疏稍一思索,肖停云的修行天赋远胜于他,但身体病弱,患有咳疾。来长春峰之后才明显好转,不怎么咳了,如今论身体结实强健,肯定还不如自己。
反正不用真元,我打不过剑尊道侣,还打不过你吗?
他开心地畅想道:“没问题。等你输了,能不能私下喊我大师兄?”
霁霄心想年轻人想法挺够胆,师兄前面还加个‘大’,连胡肆的师兄也做了。不由露出微笑:“容易。”
两人一拍即合。
孟雪里欣慰地望着他们走远。不多时,霁霄又回来了。
“不打了?”
霁霄:“打完了。他想静静。”
孟雪里没反应过来。
霁霄笑道:“以后我陪师弟过招,不用师父再操劳。”
虞绮疏从观景台回到阁楼,急需平复受伤、崩溃的心情。窗台上的金钱鼠跳向他怀里,他手一伸,轻松接住,猛揉两把。
他今天终于认清以自己的战斗力,在长春峰只打得过道童小槐,做小师弟不亏。
金钱鼠被搓的毛发凌乱:“吱吱吱?”
虞绮疏将小鼠举起来,感叹道:“你活的真轻松,不用想普通人和天才之间有多少差距,也不用想普通人修行有什么意义,只管吃吃睡睡,就长得又白又胖。”
金钱鼠偏头蹭蹭他指尖。
虞绮疏从此愈加勤奋,每天练功筋骨酸软、疲累至极。就靠揉金钱鼠感到一丝安慰。
孟雪里养的金钱鼠,以坠落桃花为食,且生性喜洁,会自己去溪边清理毛发。孟雪里只是不定期去看看,有没有哪只鼠生病。
这一天早晨,孟雪里从干草窝中提起一只:“你怎么了,有点头秃?”
他拨了拨小鼠皮毛,整只鼠残留着除他之外的陌生气息。
孟雪里抱着鼠,愤愤跑去观景台。
恰逢两个徒弟刚结束今早的对战,准确的说,霁霄结束了今早的指导。
孟雪里举起鼠:“小槐胆子比鼠还小,不可能是他。剩下你们俩,谁背着我薅鼠毛了?”
霁霄看着虞绮疏,虞绮疏抬头看天。
“没人承认?”孟雪里弯腰手一松:“去吧。”
金钱鼠欢快地奔向虞绮疏,爪子揪他衣摆,顺着他靴面往上爬。虞绮疏窘迫地将鼠揣进怀里。
孟雪里冷笑一声:“真相大白了。”他痛心疾首地说,“一窝七只,你一天换一只薅啊,你就逮着一只狠薅?你看看,它都秃了!”
虞绮疏羞愧地低下头,正对上圆圆的鼠眼。
“雪里。”霁霄低低唤了一声。
霁霄近些时日进步很大,连‘打圆场’这种高难度的交际手段都学会了。虽然还很生硬。他说:
“咱们今天还有功课要学,初入道第六章 。”
孟雪里心想,不错,身为大师兄友爱同门。于是不再说虞绮疏,恨铁不成钢地训金钱鼠:“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还跟他玩?以后等着秃毛吧,特别丑,我走了。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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