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纷飞,徐冉拍拍沾灰的院服。
“你跑树上干嘛?!”
程千仞不敢告诉徐冉,因为她这人有点二,还想不出什么正经办法。你说急着用钱,她就敢去地下拳场签生死状。
三人中唯独他有攒钱的习惯,另外两个都是挣多少花多少,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也打心底里不想向他们借钱。
徐冉道:“先生让我接引一位新师弟,说他身份特殊。现在到处都是人,谁知道他在哪儿,我想着站得高看得远,就上树了。”
徐冉在青山院赫赫有名,教刀术的刘先生将她看作得意门生,有事便安排她去做。
“怎么接?你认识人吗?”
“不认识人,只认识剑。他带着凛霜剑,‘神兵百鉴’上有图,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徐冉等得不耐,烦躁的抓头发:“我看这届师弟很行啊,都敢在‘太液池’纵剑了,哪需要我们引路?”
新生一经录取便可以出入学院,昨天他们遇见的显然就是。毕竟老生没有那么不懂规矩的。
程千仞虽无法修行,该知道的常识却一样不少:“凛霜剑,看来这师弟来头不小。”
徐冉拍拍顾雪绛:“你们院消息最灵通,有没有听说这事?据说他家给学院捐了一大笔院建费?”
方才顾公子只闷头抽烟,此时被问起才抬眼:“他在读期间,家中负担学院内所有阵法的维护耗费,直到他毕业。”
徐冉倒吸一口凉气:“所有?这得多少钱?”
顾二悠悠说道:“不是钱,是灵石,没有一百斤灵石,谁敢说这个话?”
徐冉讷讷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灵石按‘斤’算。”
程千仞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是哪一家?”
“那师弟叫钟天瑜。”“皇都钟家。”
徐冉与顾雪绛几乎同时答道。
程千仞苦笑,都在学院读书,自己为六十两愁白头,有人豪掷万金院建费。不过他不仇富,感叹一句就过去了。
徐冉却有些惊讶:“你说是皇都钟家?四大贵姓之三?不是旁支?”
顾雪绛摆摆手:“聊这么久,还接不接人?上树吧你。”
徐冉忍了忍没怼他,提气纵身,一跃上树。
她一走,两人的话题又绕回最初。
不过显然顾公子也没想出什么正经门路:“唉,要是跟副院长有交情就好了,让他直接收下逐流。”
程千仞笑:“顾二少,您活在梦里呢?”
顾雪绛又叹了口气。
程千仞还是觉得今天的顾二不对劲。从见面开始就话少没精神。徐冉在时尤甚。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千仞。”
突然被叫全名,他心里发毛,却见顾雪绛放下烟枪,望了一眼廊外槐树,缓缓说道:
“我们可能摊上事了。”
第7章 书楼┃百尺藏书楼,一跃解千愁
“好好说话,别吓我。”
才过上安生日子,钱还没攒够,孩子还没养大,平时怂到被人怼都不敢怼回去,这样还能惹上事?不会这么惨吧。
顾雪绛引他向前几步,离槐树远些了:“准确地说,是那个智障摊上的,但咱俩能不管她吗,不能吧。毕竟每天中午还要一起吃饭。”
程千仞顺着他目光望去,苍翠浓密的槐叶,掩不住徐冉醒目的红色发带,微风中像一簇跳跃的火。
……哎,突然不想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又听顾雪绛说:“你先去忙你的,事儿不急于一时,午饭后再慢慢说吧。”
程千仞没猜出个所以然,一头雾水,仿佛被人剧透一半,卡在了凶手身份揭秘。
作死的顾二。你不说我还不问呢憋死你。程千仞拍拍他肩,直径向藏书楼走去。
今天的藏书楼比以往更热闹,楼外聚了许多新生,听引路的前辈侃侃而谈。
“它不仅是南央城最高,更是南方十二州的第一高楼。传说在这片大陆上,西至沧山,东达白雪关,只要站的足够高,便能看见楼顶流转的金光。那可不是白马寺的佛光,是南渊学院防护阵法的光芒。”
说到这里,引路师兄朗声大笑:“诸位师弟师妹,来日若你们建功立业,站上皇都摘星台时,记得向南望一望;若超凡入圣,登上‘剑阁’之巅,也请向南一望,替师兄看看这传说是不是真的!”
一番话说得少年们心潮澎湃,万丈豪情,齐声叫好。
“劳烦借过”“不好意思”程千仞一路赔礼,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刚踏进门槛,只觉喧嚣骤静,神清气爽。全凭楼中隔音阵法之妙。
虽然自打他入院,每两日便会登楼一趟,风雨无阻。然而这座楼有多少玄妙传说都与他无关,对他而言,这里只是个应有尽有的图书馆。
除了自己要看书,还要借回去给逐流看。
外借有严格时限,损坏要赔很多钱,他们尽量读得快,翻页也小心翼翼。刚来南央时,他还能辅导逐流功课,半年后,逐流的问题他已答不上,只好抄录下来,拿去瀚海阁请先生解惑。先生还时常夸他问得好。
高阔的书架排列整齐,一眼望不到尽头。楼内已有不少学子,或席地而坐,或站在书架前捧卷阅读,需要交谈也是低声细语。
第一层是常用书籍,学院六十余门主课的相关参考书分科放置。第二层是副课书籍,越往上走,收录的书籍越冷门。到了四层,除了油墨印刷的线装书,还能看到不知多少年前的沉重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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