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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声,将刀掷在行刑官面前:“你不是要割我的头?动手罢。”
那行刑官呐呐。
“动手啊!”苍野低吼。
他独自站在那,仿佛是失了群的孤狼。
那行刑官畏畏缩缩地上前一步,瞧着苍野的眼睛,终究是转头离开了。
苍野拾起自己的刀。
苍野站在所有人面前,他的说话的语调并不煽惑,却异常的有力。“我苍野只认大祭司,不认什么主君。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
“不愿意的,就跟我走罢。”
自此,南图便偏安一隅,陷入了多年的内战之中。
两年有余的战役,算不得长,却也算不得短,看似是大尧胜了,可只有局中人心里清楚。
战争本就没有什么赢家。
只有谁输得更惨罢了。
同年夏日,在盛京的连番催促之下,姬云旗众人班师回朝。
姬云羲共发了三十余封书信,皆是催促大军班师,言辞急迫。
后人研究再三,皆以为这显示了他对自己这位兄长的忌惮,急于令他回京释权。
可真相,大概这兄弟两人心知肚明。
姬云旗就是带着大军滚到天边去,也不关他的事情。
重要的是军营里那位迟迟不肯回去的祖宗。
花无穷忍不住笑着打趣:“要不你提前回去罢,我瞧着圣上火烧屁股似的,你再不回去,他就能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宋玄想到盛京的那位,忍不住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来:“哪至于此呢。”
“不至于?”
“不至于。”
花无穷取笑他:“我还不晓得你,死鸭子嘴硬。”
这里离京还有几百里,宋玄显见的愈发忐忑不安,连续好几日都让身边人取笑,连花无穷都来拿他找乐子了。
“近乡情怯罢了,”宋玄只是轻声说:“我也不敢回去太早了,我怕没调整好,怕是要让他担心。”
花无穷一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季硝,你知道哪去了吗?”
宋玄摇了摇头。
了了离开的第二天,季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个给宋玄的字条,说是要想方设法,寻方秋棠回家。
那字条写得凌乱无序,不知所云,便有人说季公子是疯了,方秋棠已经死了,他要到哪里去寻呢?
只有宋玄明白他的意思。
无论到哪儿去寻。
天南海北,至死方休。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骄傲又自卑,张扬又害羞,机敏又笨拙,唯一不变的,是那惊人的执着。
否则方秋棠也不会那样举棋不定,避如蛇蝎。
可到头来,总是一样的结果。
宋玄轻声说:“这样就好,他总有个盼头。”
这厢声音还没落,便忽得听闻前方嘈杂的一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瞧瞧。”花无穷和他想说些闲话,便骑马缀在队伍偏后头,如今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宋玄点了点头,眼瞧着花无穷纵马远去。
却忽得听见身后的马蹄声。
宋玄来不及回头,便是眼前一黑,好似有人跳上了他马匹,坐在他的后头,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下意识扣上了袖箭的扳机,却冷不防被拥进了一个 熟悉的怀抱中。
一个带着隐约药香,有些微凉的怀抱。
“哥哥——”那人捂着他的眼睛,拖长了声调,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宋玄微微一愣:“……阿羲。”
“你还认得我?”那人八爪鱼似的,与他贴得紧紧的,仿佛生怕他从怀里跳出来了似的。“我以为你要在大营生根发芽,再也不见我了。”
宋玄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我怎么舍得?”
“甜言蜜语,”姬云羲冷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我不吃这一套了。”
宋玄伸手将他的手捉下来,搁在自己腰间,乖巧得仿佛是出了晚归的丈夫:“我错了。”
姬云羲就是有天大的气,如今也消了:“罢了,哥哥下来陪我走走,我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宋玄却忽得扣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维持着这样的动作。
“再……这样一会。”宋玄的声音低了下来。“……别走。”
“……哥哥?”
“我很想你,”宋玄的声音有着细微的颤抖。“一直……一直都……在思念你。所以,再抱我一会……”
姬云羲仿佛意识到了宋玄的异常,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从后头拥抱着他。
“宋玄,”花无穷从队伍前头回来,高声道。“我还真没猜错,圣驾已经——”
她的话没有说完。
她看到宋玄那匹马后面多了一个人,正紧紧拥抱着他。
而宋玄正微微垂着头。
很难说清,宋玄那是一个怎样的表情,嘴角仿佛木偶娃娃似的努力上扬,眼睛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是一直神定气闲、稳重如山的宋先生。
花无穷再这一刻才意识到,宋玄到底有多会说谎。
他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
“非礼勿视。”她被某人一扯缰绳,调转了一下马头。
花无穷看去,正是那个叫祝阳的侍卫。
他正懒洋洋地抱着那把刀,笑嘻嘻地对她说:“花将军,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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