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还没到认亲的时候,宋隐立刻把手伸向右臂的口袋。
或许是觉察到了即将被转手移交,海螺珠在宋隐的掌心里不停颤抖。
女孩显然十分紧张,但是宋隐知道,以秘银的能力一定能够护她周全。而与秘银相比,如今的他反倒只是一个笨重的累赘而已。
迅速收拾了自己的柠檬情绪,宋隐将手伸向秘银。可偏偏就在这时,船舷之外忽然涛声大作,整艘钓鱿船被高高地抛起,又重重地砸在了海面上!
宋隐的耳边响起了一群“巨鲸”的悲鸣——那是钓鱿船扭曲解体之前的哀号。被船体拍打的海水四散飞溅,又从高空落下,化为一场永不停歇的狂乱暴雨。
交接海螺珠的仪式中断了。宋隐不得不优先寻找固定点、稳住身体。
他目前寄身的位置,直到刚才还因为船舱的遮挡而看不清船尾的情况。然而此刻,船尾的肉山却已经清晰可见,“山顶”还嵌着两个轮胎大小的黑色圆球。
宋隐曾在打工的料理店里见过章鱼的眼睛,尽管瞳孔是诡异的长方形,可那也不过只是一头怪异的海洋生物而已。
但船尾的这双眼珠却不一样——那几乎是一双人类的眼睛。没有眼睑的遮挡,这双眼睛里的尖锐、阴冷和残忍就毫无保留地袒露在了腥红的灯光里。
“别看!!”耳机里又响起二狗的警告,“你不能直视海怪的眼睛!!”
可惜已经太迟——宋隐只觉得一阵凛冽的寒意从双目直刺向大脑,又朝着浑身各处扩散。他无力地低下头去,世界在天旋地转间骤然变色!
海涛声响还在继续,场景却已经悄然转变。宋隐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安全屋的一楼,坐在那张湖蓝色的绒布沙发上,动弹不得。
一片漆黑之中,窗外狂风呼啸,雨水漫过门槛,恣意流淌。
在他面前的墙壁上,站着两个黑色的人影,好像互相依偎,又好像一齐注视着宋隐。
毫无预兆的,一股并不属于宋隐的巨大悲痛,利剑一般楔入了他的心脏。其中最为明显的是悲伤,也夹杂着惊恐、愧疚和痛悔……
宋隐疼痛地蜷缩起来,他被这些可怕的情绪压抑得泪流满面,同时却也没忘小声骂出几句垃圾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垃圾话驱了鬼祟,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又能动了,耳边还传来辅佐官熟悉的呼唤声。
“闪蝶?闪蝶!”
又是呼啦啦的一瞬间,安全屋和人影全都消失了。
宋隐确定自己回到了钓鱿船上,因为脚下的地面又开始起伏摇晃,还伴随着狂烈的涛声和苦涩的海风。
可是红色的钓鱿灯光却消失了,整艘船只被一股茫茫的黑雾所笼罩。
宋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不知是泪痕还是海水的液体。但刚才那股洪流一般巨大的痛苦已经结束,就像是做了个极度悲伤的梦,梦醒之后痕迹不留。
“我刚才怎么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压低了声音,向辅佐官发问。
“你的精神力量还不够强大。在直接面对强大偷渡者时失去了理智①。”耳机里的辅佐官语气凝重,“不过人的大脑有应激调节功能,而且你好像天赋异禀,适应得比别人更快。”
虽然不太明白二狗说的“理智”是什么,但宋隐也知道情况不妙。他伸手想要摸索刚才还近在咫尺的秘银,却只摸到了一片虚空。
“喂……”他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问:“郁孤台的那几位,还在吗?!”
没有回答。
黑雾变得越来越浓,宋隐正犹豫着要不要屏住呼吸,耳机里传来二狗一贯镇定的声音:“不用憋气,空气无毒。”
“你不是说有毒没毒需要我自己验吗?!”宋隐反问。
“我的确不能验,但我能联系上郁孤台的队长辅佐官。它告诉我,他们战队的通讯频道里有人说这雾无毒。”
“哈?那快把我也拉进他们队的频道里去啊!!”
“这需要对方同意,我马上发送申请。”
二狗回复完毕,没过多久就传来申请通过的提示。
耳机里顿时热闹起来,听上去鼠兔与真赭还在继续争执着,不过话题已经变成了“黑雾究竟是不是大鱿鱼喷出的墨汁。”
“郁孤台的各位,你们在哪里?”宋隐并不确定自己能否被听见,好在他一发声,耳机里立刻安静下来。
鼠兔第一个回应:“小闪蝶是吧?我们在125.31.49。”
宋隐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意思,二狗就插了进来:“你的装备还查看不了坐标,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为你导航,就是有点复杂。”
“我过不去。”宋隐直截了当地拒绝鼠兔,“装备太烂了。”
鼠兔又秒答:“小菜鸟,装备不好那就别乱跑啊!”
“我没有乱跑。”宋隐不服,“明明是你们全不见了。”
“怎么可能?!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我和小真赭可一直待在原地!”
说到这里鼠兔停顿了一下,或许他也伸手摸了摸身旁,又立刻惊叫起来:“小真赭也不在了!!”
一个听上去冷静清隽的声音说道: “我也一直都在原地,可我看不见闪蝶。”
这肯定是秘银——从他的嘴里说出“闪蝶”这个阴柔的代号,宋隐都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就是黑雾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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