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令宋隐感到意外的是,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产生了这种矛盾的情感。
“你可以在机场寻人处等他。”
齐征南忽然如此说道:“当然,要在你彻底赎清自己的罪孽之后。”
“……”沙弗莱微微一愣,紧接着却又苦笑起来:“那样的话,恐怕就应该要问问他愿不愿意等我了。”
说完这句话,他最后一次将目光投向陷于沉睡之中的秘银,然后转身,快步朝着那群诡异肃杀的白鸽人走去。
在确认接收到囚犯之后,白鸽人将沙弗莱围住,然后重新迈开缓慢而呆板的脚步,就像来时那样消失在了茫茫大雾之中。
这之后长达数分钟的时间,无论宋隐还是齐征南,都没有再说什么。苦涩充盈着他们的口腔和心灵,久久无法散去。
“无论再怎么华丽的花朵,都只连着一根细细的茎干。只要咔嚓一刀剪下,所有的生机与热闹,都戛然而止。余下的只不过是美丽的假象而已——我觉得这句话用在沙弗莱的身上还挺合适的。有钱有势如鱼得水的那么一个人,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偏偏只剩下了那么细细的一根纽带。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
刚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亚历山大,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一脸遗憾地看着昏睡中的秘银。
“你居然还有胆子回来。”齐征南冷眼看着他,“知不知道你犯的罪足够被踢去机场的?”
“冤枉啊大人。”
亚历山大依旧一副置身事外般的戏谑神态,令人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错,我的确和外头那些糟糕的组织有些联系,可我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快递员而已。老沙这件事,就算我不来,也一样会有别人传递这个消息。何况我还可以帮他完成一个心愿。再说了,两国相战尚且不斩来使,我想阿克夏应该也不会难为我这个跑腿赚钱儿辛苦钱的小小卒子。”
“你恐怕不是一个小卒子这么简单吧?”这次说话的人换成了宋隐,“你和林老师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不想跟我们坦白一下吗?”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
亚历山大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依旧稳住了表情:“我有认识过那种人吗?”
宋隐倒不介意帮他“恢复”一下记忆:“林老师,我小时候唯一见过的外人。我爸妈是你帮着逃跑的,而他们必须隐居起来避免与外界的接触。那么合理推测一下,这个林老师说不定就是你委托来帮助他们与外界联系的那个线人——就像你现在在炼狱里所从事的职业这样。”
“别这么说啊。你这么一说,搞得你爸妈离开了炼狱却又好像生活在另一个炼狱里面似的。”亚历山大狡猾地避开了正面回答。
但是同样对于“狡猾”很有心得的宋隐,并没有放过追问:“林老师就是西西弗斯的人吧?我被影子执行官意外抓走的时候,曾经听见过拐杖点地和游乐园里的歌声,当时我还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你将我失踪的消息告诉了林老师,让她将我送回了炼狱。
“后来,我和南哥又进了退役执行官凝灰为伙伴复仇的那个副本。在凝灰的记忆里也有一位女性心理咨询师。虽然被扭曲成了乐高玩偶的造型,可我记得很清楚,她办公室内的陈设与林老师的一模一样……所以,诱导了凝灰、将吐真兽种在他身体里的人,应该也是她。
“还有之前,林老师来病房里探望过我,她在我的床头放了本《月亮和六个便士》。而前天我在你的灯塔里也见到了一模一样的书,就在你最喜欢的书架上,紧挨着那本监狱的诞生。
“……当然,书本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不过可疑的事还远远不止这些。当初老沙带着我去游乐园,怎么偏偏那么‘巧’就遇到了你。还有重要的一点——你亲口和我说过,你的妈妈是一位心理学专家。不如干脆地承认吧,她就是林老师!”
令人费解的一幕出现了——宋隐每说一段话,亚历山大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一分,就好像有一层假面具正在慢慢崩裂。
“《月亮和六个便士》吗?她还真是懂得应该挑选什么书呢。”
他吃吃地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一个低俗的笑话。过了一阵子才重新看向宋隐。
“对了,你知道她的腿为什么会瘸吗?”他自问自答,“因为就是她亲自开车撞的你啊,她就是这么喜欢亲力亲为、把握一切的人。”
宋隐对此倒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直觉追问:“是你指使她这么干的?”
“如果我要这么做,当初又为什么要帮你爸他们离开炼狱?”
亚历山大勉强保持着笑容,可是脸色已经隐约泛出一点狰狞的青光:“说实话,当初知道你也跑到炼狱里来了……我就头痛。”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后仰直起了身子,像是跳出了什么极为糟糕的状态。
“不和你们废话了。”他冲着宋隐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接下来有好一阵子要忙呢。”
“你不能走。”齐征南将他拦住,“事到如今,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欸,大家兄弟一场,有话好好说。”
亚历山大象征性后退两步,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毫无敌意:“虽然我不一定打得过你,但如果我真想走,你们两个也未必能拦得住我。要试试吗?还是留点精力准备对付真正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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