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即使宋菽不想,他也不得不与尹家绑在一起。
到那时,他会不会赶自己走,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那年沧州城上,万箭齐发,他也未曾这样怕过。可一想到要与宋菽分开,他只觉得茫茫人世,已失了自己的那片天地。
“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宋菽问,探手去摸阿南的额头。
手在眼前放大。
他猛然一退。
后踏的腿僵在半途,身形已退了半步。
“躲什么?”宋菽皱眉,收回手,“你今天怎么了?话比平时还少。”
“没事。”宋阿南回到原来的位置,可宋菽的手已经垂下,没再去探他的额头。
“累的话就早些睡吧。”宋菽说。
宋菽已经梳洗过,转身掀开被子,准备上床。
手却被拉住。
“怎么了?”他回头,宋阿南的手盖着他的手背,牢牢握住。
“我……怕黑。”宋阿南说。
“呃……啊?”宋菽愣了。
“真怕。”宋阿南往前挪了半步,离宋菽更近。
他还没到蹿个的时候,比宋菽略矮些,此刻抬眼看着宋菽,还刻意把嘴角下压,真有几分可怜。
宋菽眼角一抽。
他是在跟自己撒娇?
他从来低调内敛,话都不多,情绪更难外露。
为数不多的几次,宋菽见过他生气、见过他得意、也见过他的无措,可这样眉眼微垂,嘴角向下,好似被欺负了一样的神情,却第一次见。
“行吧,今天跟我睡。”
“好。”宋阿南立刻道。
“去擦个身先。”宋菽说。
宋阿南立刻去了。
“下不为例啊!”宋菽冲他的后背喊。
说是这么说。
可第二天宋阿南又如法炮制,宋菽还是硬不起心肠拒绝。
十五岁的身体正值青春期,蓬勃的生命力无处安放,那透过被子不断传来的热度,让他的每一寸毛孔都跃跃欲试,害得他夜不能寐。
转天起床,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嘴唇了。
“今天晚上咱们点着灯睡!”宋菽说。
宋阿南疑惑地看他。
“你太胖了,跟你一起我睡不好,今天晚上点着灯你就不怕黑了!”实在不行他还可以给他一个手电筒,只要不被人发现,十个都可以,他再也不要跟这只小妖精一起睡了,简直太磨人!
宋菽说完就走。
宋阿南愣在原地。
他太胖?
他撩起衣摆看了一眼,八块腹肌好好的在那儿,哪里胖了!倒是宋菽的肚子软软的,他趁他熟睡时摸过,手感非常好。
后来几天,他们房里夜夜都点一支蜡烛。
宋阿南试图再蹭下来一起睡,被宋菽严辞拒绝,装可怜也没用。
诗画会那天,宋菽也受邀前往。
三娘说她不会作画,便没去。六娘才不管自己会不会,听说要去漂亮园子,立刻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催着宋菽快些出发。
宋阿南还是不肯去,宋菽没有勉强,严卓倒是又跟了去。
“那园子已当了几朝的皇家园林,里头有许许多多各朝种下的新奇花卉。据说有从大秦来的,还有波斯和天竺的。听说那里面有一种白花,围着中央的大湖种了一片,远远看去,好似山中的白雾一般……”一路上严卓滔滔不绝。
那园子在恒州北郊,从宋宅过去要走上些时候,午饭过后宋菽便叫上两人上了马车。
啤酒一早已经送过去了,那东西不经晒,太热了要走味,他们每次遇上要送货的主顾,都是挑清晨的时候送去。
宋菽他们到的时候,园子里大约已经来了一些人,离门不远处的车轿房里,有不少人家的车夫正在歇息。
“您可是宋菽宋四郎?”有小厮迎上来问,“我家少爷令我在此恭候,客人们都在湖边,我带您过去吧。”
宋菽点头,跟着小厮往里面走。
这园子果然漂亮,连游廊角上的绘画都比别处精致。
大约是有湖的关系,里面还很凉爽。宋菽几人跟着小厮沿游廊往里走,严卓忽然有些兴奋地指向远处的湖:“宋四郎你看,那湖边连成一片的花,像不像清晨漫在田野上的白雾?”
宋菽和六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六娘:“真的诶,阿兄。那花好漂亮!”
宋菽:“……”
什么白雾,那不是棉花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第68章 第六十八桶金
那棉花应该是精心修整过的, 每一棵树都一般高矮,大约比成人略矮些。上面的枝叶被修剪得干干净净, 所以从远处看来, 才会是连绵的白色。
湖中央有一处很大的平台, 三面环水,小厮带宋菽他们从湖上泛舟而去。平台上放着好几张长桌, 与会的小郎君小娘子们站在桌后,写写画画。
正中间位置最好的那张桌后, 站着谢婉。
沈清在她斜后方不远,举着笔,却不知在看什么,看得痴了。
今天沈清邀的人果然不多, 大都是上次来过赏花宴的, 除此之外,便是尹恆了。
他明明不过二十出头,但站在一堆尚未婚配的少年中, 却显得有些老了。宋菽与他认识,自然不免要寒暄几句。这园子是尹家的,宋菽便问起了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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