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终于震惊了,呆呆的看着我,“你不记得了?那你知道自己因为什么事被江老爷子罚吗?”
“我能猜个大概出来。”
顾飞没说话,定定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刚刚才离去的年轻医生又被顾飞拉着手臂拽了过来,两人都气喘吁吁,顾飞回头怒道,“你们怎么看的,失忆了都没看出来!白拿工资的吗?”
医生不悦的看了顾飞一眼,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你也没说他失忆啊,这种问题熟悉他的人比较容易看出来。你怎么没看出来?”
顾飞瞪眼。
“看什么看,一边去,别妨碍我检查。”医生说着,翻了一个白眼。
我被那个医生推进了别的病房,一群人开始围着我检查,阵势比之前大上许多,面对着各种各样的仪器,我极尽忍耐才没有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
反复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这是正常的。心思却不由的走的有些远……
人类这么短暂的生命,却拥有那么多的病痛和灾难,不停的有人出生,然后不停的有人死去,生生不息,我不明白这到底是顽强,抑或是另一种无休止的悲哀。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似乎终于检查结束。
我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顾飞一直守在病房外,没多久似乎化验结果也出来了,我依稀见他站在外面和那医生说了半天。
然后他走了进来,眼中难掩忧虑。迟疑了一会儿,对我道:“我还是打电话给阿姨吧,失忆……这么大的事情,她应该知道的。”
我疲惫的点了点头,顾飞出去打电话了,我则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女人趴在我的床边,眼睛红肿,半眯着。
这一瞬间,我忽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人类脆弱渺小充满欲望他们不如天使永恒强大,但人类比起天使唯一让人羡慕的一点就是亲情——生命的传承。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却可以孕育出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生命,他们毫不吝惜的倾尽自己。
而我们是怎样的存在呢?父神创造了我们,他丢下我们就这样消失了,他甚至早就忘记了我们。我们有无尽的生命,却只会不断的减少。
女人醒了过来,声音微微哽咽,道:“难怪昨天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主治医师姓池,他此刻走了进来,耐心解释道:“我们现在暂时不能肯定他失忆的程度,但是丧失一部分生活自理能力和语言沟通能力是很正常的,这需要时间,您也不要太担心。”他说着很是复杂的看了看我,眼里蕴藏着什么情绪。
我没有兴趣去看懂他,回头看着女人。
女人忍住声音里的哽咽,她握着我的手,不住的道:“没事的没事的,就算都忘了也不要紧,还有妈妈在……”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我的神色放软,竟然叹了一口气。来到这个世界才不过两天,似乎就有被人类同化的趋势……这是否意味着,我也是容易堕落的呢?我也是有瑕眦的呢?
不,我绝不会堕落的。我和他们不一样!
想到这里,眼神又蓦地坚定起来。
门外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江墨文依着门框,笑道,“哎,瞧我看到了什么,真是母慈子孝啊。”
4
4、【容器】 ...
江墨文笑了笑,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闲庭信步。
母亲却不知为何忽然爆发了所有的情绪,不再委曲求全,歇斯底里的对着他叫起来:“你给我滚!我们不想看到你!你和你妈那个狐狸精一样,就是要折磨死我们才开心!现在好了……你什么都拿去吧!我不和你争了,你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好不好?!”
我微微露出诧异的眼神,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一时想不出来是哪里。母亲的反应,未免有些过了。
“妈,我好心过来看望哥哥,你这样说话算什么?”江墨文的笑意并未达眼底。
“滚!滚啊!”母亲根本不理会这些,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了远超出本身的力量,使劲的把江墨文推出门外,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我看着这一切,等待她平静下来,开口道:“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母亲慌乱的别过眼睛,不敢看我。
“告诉我。”我说。
她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抱着我的手臂,把脸埋在我的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擦了擦眼睛站起来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一会儿回来。”然后轻轻的带上门出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起床往外走。顺着门上的标签我顺利找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直接推门而入,却对上了两双诧异的眼睛。
江墨文竟然也在这里,好似在和医生说着话。
他此刻并没有用不屑和冷漠的眼光看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眼神,和那个医生一样……我觉得我终于明白了问题在哪里。
我看向医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不是快死了。”
我并不是第一次降临人间,因为过于强大的力量会打破人间的平衡,被自然法则排斥,所以必须有合适的容器来作为我们在人间活动的载体。能作为容器的人类太少,就算有,往往也很难承受我们的进入,通常会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死去。
这一次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但是结果却是殊途同归。我不知道失去力量的我是怎么进入这个身体的,但是这个身体显然是一个可以容纳我的容器。这样的容器,最后必将以生命为代价。早死晚死也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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