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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 作者:唐酒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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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强强 天作之合

  韩丞这个时候去奚宅干什么?
  费盛抹掉指尖的泥,背上的冷汗都是适才和韩丞对视时冒出来的。他站在灯下思绪凌乱,却很笃定一件事情,就是韩丞已经在那一眼里对他起了杀机。
  * * *
  翌日左千秋便策马回离北,萧驰野随同海良宜把人送出城。他没法回去,却能把晨阳和骨津调出去,跟着槐州、茨州的调粮官员前去督办军粮。这一次的军粮不能再出问题,萧驰野信不过六部的人。他在茨州早早安插了王宪,又让潘蔺把梁漼山调往槐州,这样一来离北军粮的统筹详情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待梁漼山回来,”萧驰野一夜未睡,就着冷帕子擦抹着脸,说,“我要好好谢他。”
  沈泽川坐在车厢里,昨夜守堂也没睡,闻言说:“我已把他的家人安顿在了宅子里,有人巡夜看顾,为的就是能让他安心办差。槐州不比茨州,跟你我都没交情,这次让他们这么短的时间里筹备军粮,槐州州府心里必定不情愿。”
  “槐州八年免交军粮,海良宜之所以考虑他们,就是因为他们负担得起。”萧驰野就盖着帕子,仰身靠着车壁,顿了片刻,“今日就要捉拿魏怀古,不能让他落在刑部。”
  他们跟刑部尚书孔湫有交情,上回吃酒也开心,但是这点情谊到底不能跟海良宜比。萧驰野已经绝了跟他们再绕圈子的念头,他要掐断魏怀古的退路,只能让这案子绕开三司会审,落在锦衣卫——落在沈泽川的手里。
  “魏怀古,”沈泽川摆弄着搁在小几上的腰牌,沉色想了须臾,说,“他既然已经拦下了飞驰驿报,就是不想传到御前,可他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这其中总要有个理由。”
  萧驰野想起昨夜明理堂里的魏怀古,说:“他昨夜确实反常,依照他的脾姓,应该百般推卸责任,或是从户部挑个替死鬼出来顶罪,可他昨夜不仅没有争辩,还有问有答。”
  沈泽川指尖“喀嗒”一声停下了,他说:“白马州去年的丰收不假,现在军粮被以次充好,那么这么一大批的粮食去了哪里?”
  萧驰野扯下帕子,攥在手中,说:“谋财才要害命,这批粮食若是从白马州出发,走河州水道,就能绕开阒都通到中博,挂上商牌当作民粮高价出售。”
  “年前就有了江/青山要去中博担任布政使的传闻,如果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那么事情就清晰了。”沈泽川抬眸跟萧驰野对视,“厥西布政司里有人一直在勾结富商倒卖军粮,从前是因为江/青山坐镇严查,所以都是小打小闹。可是今年江/青山要调离厥西,他年后就入都述职,要走都察待审的流程,无法再监管厥西统筹军粮一事,给对方留下了空子钻。只是没人料到他们这样大胆,还敢用霉物替代。”
  “能吃得下这么多粮食的人寥寥无几,”萧驰野眼神深沉,“没有自己的商队买卖,决计不敢碰。”
  “奚鸿轩。”沈泽川缓缓说道。
  “奚鸿轩。”萧驰野肯定地说,“他死,不是你我的缘故,而是他已经成为会牵扯到别人的弃子。魏怀古在坍塌案里想方设法地要奚鸿轩顶罪,是不是因为他们俩人私下已经做了倒卖军粮的买卖,魏怀古担心奚鸿轩受到严查,所以一心想要他死。”
  沈泽川又沉思片刻,说:“不错,奚鸿轩确实说过魏怀古是为了钱,他当初那么快就答应给魏怀古钱,说明他深知魏怀古为人,认为魏怀古会这样做。若是如此,奚鸿轩已经死了,魏怀古没必要再冒这样大的风险继续做。我疑心这次不是魏怀古自己做的,但他因为先前的勾当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中,所以他见到驿报,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当作了枪,跑不掉了。他这样不争辩,极有可能知道对方是谁。他此刻是想学花思谦,用他一条命,替魏家及时止损。”
  萧驰野听着雨声,在这钩心斗角的空隙里微感疲惫。萧既明没做错,离北及时斩杀掉了伙夫,防的就是被人当作棋子,成为他们铲除异己的垫脚石。
  不,也许不只是垫脚石,而是确实想要借着这次兵败削减离北的军权,把一直以来握在萧氏手中的离北铁骑分化拆散,交由阒都来掌控。这样即便不能立刻拿下离北,也能形成监军都察的效果,从此束缚住萧氏的手脚。
  “如果昨夜左帅没有及时赶到,”沈泽川握住了萧驰野的手,跟他在这狭窄的车厢里对视,“那么今早阒都的新将任命就已经下达,离北铁骑就不再是离北铁骑了。”
  萧驰野的手很凉,他过了许久,才抬手抚摸着沈泽川的发,哑声说:“离北铁骑是大周的铁骑……它由老爹亲手建立,远比我跟大哥更加重要。这么多年,阒都不明白,我们是在离北做铜墙铁壁,不是乱臣贼子。”
 
第92章 焦灼
  雨停时天已昏暗, 云霾间漏出几缕将要逝去的薄光。地上的水被来来往往的乌靴踏碎, 水洼里倒映着残破的天穹。此时分明是夏初,阒都却仿佛还浸泡在雨季里, 已经连日不见晴空。
  海良宜这会儿才得空, 他坐在太师椅中喝着酽茶。人老了, 精神难支,他已经感觉到困乏了。可是四处都是办差的官员在走动, 来往的文书也需要他过目, 他不能休息。
  “阁老,”孔湫暂歇案务, 在海良宜下方恭敬地说, “这次军粮出事, 户部必须担责,昨夜学生已经把三司会审的请求呈报给了皇上。这事不能拖,学生今夜就着手缉拿如何?”
  海良宜拨着茶沫,迟迟没有接话。他看着窗户, 过了许久, 才说:“坐了太久, 乏得很。这会儿皇上还在用膳,你与我出去走走。”
  孔湫亲自从小太监那里拿了海良宜的氅衣,替他披上。两个人走出办事房,外边已经暗了,孔湫提了只灯笼,跟着海良宜沿着内阁办事院的小花园走。
  “你想缉拿魏怀古, 这是没错的。”海良宜吹着夜风,反而舒服了些。他又慢走几步,说:“此次关乎边陲安稳,对于魏怀古,你不能手软,依照律法办就是了。”
  孔湫猜海良宜还有话要对自己说,当下为海良宜照着路,已经改了称呼,说:“老师垂训得是,学生也是这般想的。他这次胆大包天,就是太后想要包庇他,也是不成的。学生看他今年行事越来越没有分寸,早该有人给他敲一敲警钟。军务不比别的政事,这件事绝对不能够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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