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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戎几乎用爬的,来到桶边,扯下身上残破的布料。
在褪下破损的绸裤时,差点儿一头栽进水里。
裴戎面沉如水,扯过搭在木架上的软巾,揉成一团就想往地上掼。但想到随后还要亲自弯腰捡起,忍了忍,将它浸没在桶里。
拧干软巾,缓慢的,艰难的,尽可能彻底地擦洗自己伤痕累累的肌肤。
水温微烫,激得他浑身一颤,撑着木桶的手,缓缓握紧。
“咔”的一声,那坚硬厚实的木板,被他生生掰下了一块。
孤独听到屋里的动静,曲指敲了敲窗棱。
裴戎低声道:“无事。”
以坚韧的毅力逼迫自己抬起右腿,踩在一旁的矮凳上,腿根处嵌有一指清淤。
湿漉漉的布巾顺着腿面用力擦下,拭过之处泛起一抹嫣色。
弯腰的动作太过艰难,令他无法清洗小腿与下足。
裴戎心道,天杀的,我要挨到几时!
行动迟缓地换了一条腿,继续方才的动作。
忙碌中,裴戎侧头看一眼拓在窗纱上的人影,唤道:“独孤。”
窗外响起一声叩击。
裴戎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窗外又响起一声叩击。
裴戎道:“总是先听好消息,你不知什么叫做先苦后甜么?”
窗外响起一串凌乱的敲击声,说明对方很想同他争论,但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裴戎只作未闻,继续道:“好消息是,因为此次拓跋飞沙的僭越之举,御众师对其印象降低,直斥他是个鲁莽的蠢货。”
叩击愉悦,怎么听怎么像一个“赞”字。
裴戎用力揉搓大腿上的淤痕,冷笑道:“坏消息是,御众师看穿了我们的伎俩,知晓拓跋飞沙此次犯浑是我等给他设下的圈套。”
窗外之人沉默了片刻,敲了三下。
裴戎道:“我也想知道是哪个混账玩意儿泄的密。”
将渐渐冰冷的软巾浸没水中,水面倒映他面孔,漆黑瞳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宛如狭刀上的锋芒。
“难道你没有猜测么?”
拓在窗纱上的影子,缓缓竖起手指,做了一个“七”字。
裴戎点头,与他所料相同。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轻快笑声:“唉,独孤这么早就到了,裴戎呢?”
裴戎狭眸微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清瘦男子身披青袍,手携药箱,踏霞而来。
身材娇小,眉目清秀,面容一团和气。像是一个羞怯怯的姑娘,又像是一个尚未长开的少年。
正是在刑殿送药给御众师的那名男子。
此人名为魏小枝,乃生部生主。
苦海七部,生部排序第七。
魏小枝见独孤立在院中,奇怪道:“你为何站在这里,不进屋去?”
孤独看了看他,左手握圈,做成一个桶的形状,右手食指与中指动了动,模仿两条长腿走路,噗通一声跳进桶里。
然后抬颌向屋里扬了扬。
魏小枝不知想成了什么,双颊泛红,两眼发直,口中叨念:“竟有此事,不能错过……”
扬声喊道:“裴大爷,小的来给您治伤了。”
提着药箱,兴冲冲地撞开门扉。
却见裴戎穿戴整齐,左腿长伸,右腿搁膝,金刀大马坐在正对房门的椅子上,目如枭狼地看向他。
没有见到心中所想的场景,魏小枝失望地轻嘘一声。
然后扬起笑脸,与裴戎打声招呼。
却见对方面色凛冽,不同寻常,方觉事态不对,哆嗦着向后撤步。
随即一个趔趄,撞上坚硬胸膛。回头一看,后路已被独孤堵住。
怯怯转身,回视裴戎,赔笑道:“今儿……怎么了,两位大爷?”
“我、我不就是来晚了点么?下不为例,哈哈……下不为例。”
忽然,颈间一片冰冷。
魏小枝浑身一僵,目光下垂,见一柄狭刀从背后伸出,冷泠泠地圈住他的脖子。
顿时魂飞魄散,双手高举,药箱砸在地上,各色药丸、药瓶散了一地。
“我、我可以解释!”
裴戎道:“说吧。”
魏小枝七手八脚解开自己衣衫,露出纤瘦身材、雪白胸膛和一身暧昧红斑。
“拓跋飞沙不是在我那儿安排一个小可人做卧底么?”
“你们让我刻意接受他的讨好,必要时在床上‘情动昏头’‘不小心’将情报泄露与他。”
“我一回去,那小可人就来缠我,哭他哥哥被戮主砍掉一只手臂,想求我替其接上。”
“这次,你跟拓跋飞沙两人斗得跟乌鸡眼似的,最后谁也没能将任务做成。那个小美人的哥哥便是戮部此次行动的参与者之一,被怒火中烧的拓跋飞沙寻了一个由头,发泄一通。”
“想来,拓跋飞沙如此作为令小美人害怕了。”
“小美人从我这里探得情报给予拓跋飞沙,让他生出夺功的念头,到头来却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担心同其兄长一般,受到拓跋飞沙的迁怒。所以给予我暗示,想要投效于我。”
裴戎挑眉:“所以,你将那兄弟俩全都收入房中?”
魏小枝笑嘻嘻道:“唉哟,你是不知道。拓跋飞沙那人头脑简单,五大三粗,选的人儿可真真不错。”
“小美人身怀名器‘春水玉壶’,入之则润,春水滔滔。每次完事儿,都能湿掉我整床褥子。其兄虽缺一臂,却怀‘重峦叠翠’,内里柔绵,细褶层叠,甫一放入……哎哟喂,那真是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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