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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会觉得好奇,才会不由自主地偷偷打量观察……直到方才。
明白对方突然打开的话匣子下的未竟之言,因那毫不刻意的恭维而微觉赧然的柳靖云终是放弃了继续迂回兜圈的打算,索性以行动取代言词一个长身而起,却是于同僚的眸光中半带试探半带决意地提步走向了床榻……以及床榻之上那个对人极为防备、对距离亦极其敏感的人。
他的脚步很稳,稳得像是不带一丝迟疑,实则却已将全副注意尽都放到了齐天祤身上,意欲藉此判断出对方的底线,以便在引起对方不满前适可而止……可一步步走来,尽管柳靖云早已做好了随时停步的准备,但却是直到他行至床前、与对方已仅余一尺之隔时,齐天祤身子亦不见分毫紧绷起来的态势。瞧着如此,那似乎已多少接受了自个儿的表现让柳靖云心下不由几分欢欣升起,却因自来隐藏情绪的习惯而仍是不动声色在对方的目光中侧身落了座,随即双唇轻启、像是这几步路仅是为了方便谈话一般地同对方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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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觉好奇,尽管问我便是了。”
他嗓音柔和、声调温煦,却已是理所当然般地将话题拉回了今日原先的目的上头,“我不敢说事无巨细、全然坦承,但只要能回答的,我都会如实告诉齐兄。”
“……那我就不客气了。”
也没深思彼此间诸般距离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得着对方承诺、齐天祤一双锐眸间几乎是转瞬便爆出了明亮的光彩,而就这么迎着眼前人温柔一如嗓音的目光接续着一个张唇,迫不及待地将这些日子来给他生生憋在心头的各色疑问逐一道了出──
“我知营里人人都传你是背景雄厚的世家子弟。但世家子弟只是出身,并不能说明你是什么人、又曾做过些什么……对吧?”
“确实。”
他平日虽不声不响,却从没少留意过旁人对柳靖云的诸般议论,故眼下甫问起便是这么一句、更在得着柳靖云应承后眸间期待更甚、接续着又问:
“所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读书人么?”
“如果你口中‘读书人’的意思是问我是否偏长于文事……是的,我是读书人。”
“比箭术还擅长?”
“嗯……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柳靖云极有耐心地笑应道,一时却是有了种自个儿正面对着一个好奇孩子的感觉……“不过同样是文事,我也有擅长与不擅长的,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便如那些个风花雪月的诗词,我再怎么绞尽脑汁也都只做得出格律正确、合时应景的样子货,却是很难谈得上有什么深刻意境了。”
“……虽然我不懂这些,可会作诗就很厉害了。”
尽管柳靖云那番话的本意是在说明自个儿于文事上也有不尽擅长之处,可听得他会作诗,齐天祤却是立时兴奋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那份好奇心之盛光看表情便可轻易想见,却哪还有半点平日刻意保持距离的压抑和戒备?那双眼里闪烁着的期待让给瞧着的柳靖云一瞬间甚至有些担心对方会否要他当场赋诗一首……幸好自认是个粗人的齐天祤只是赞叹了番后便即语气一转,又问:
“那你可是秀才?曾考过举人么?”
“嗯。”
柳靖云轻轻颔首,却没有再进一步解释什么──对方只问他是不是秀才,可没问他是否中了进士。与其因话说多了让齐天祤误会他有炫耀之意,还不如静观其变、待对方有进一步的疑问再行应对的好。
──而以齐天祤对“文人”以及“柳靖云”的好奇心,自然没有问到这里便歇手的可能。也因此,听得身旁人一声应过后,他便忍不住有些感慨地接着又道:
“以前我们村里──虽然我是和师父一起住山上的──最受人尊重的就是村塾的夫子陈秀才。可我听人说秀才不过是入门砖,能考上举人才是真正了不起的,要真能中进士,那便是祖宗八代都要扬眉吐气了,还能得皇帝召见呢──你也是以中进士为目标么?”
“曾经是。”
见齐天祤终于谈到了自身的背景──尽管只是顺口一提、且多半还是有些不自觉的──柳靖云心下更是一喜,但却仍是万分镇定进一步解释了自个儿之所以用那“曾经”二字的理由:
“我之所以能入得破军,极大一部份便是因为于面圣时向皇上求得了恩典。”
“面圣时……也就是说,你已经中了进士?”
“嗯。今科。”
“那你岂不就已经是官老爷了?”
“齐兄不也是么?”
见对方不仅语带惊诧、连面上都带着实实在在的讶异,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听着的柳靖云终不由失笑,解释道:
“便是破格入选,齐兄既为破军地字营寅队的队长,便至少也是个从六品的‘官爷’了──虽说文武不能直接相提并论,但从一些小县的知县官阶也不过七品来看,便可知齐兄如今的地位如何了。”
他没有直接反问对方因何不了解这些当为基本的官场知识,而是十分耐心地寻了个对齐天祤来说应当尚算具体的例子做了说明……后者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去理解对方的用心,可二人谈话时那种舒心投机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故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多想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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