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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却在得以如愿贴上的前一刻,因那张容颜有所警觉的一避而落了空。
──柳靖云虽因酒意上头而有些昏沉,却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醉,不过是寻思着今后便为人夫、不久亦将与齐天祤再次分别,所以才会放纵着自己再倚赖对方一回……不想一股已睽违两月余的湿热吐息却已混杂着淡淡酒气在他彻底放松的当儿迎面袭至。意识到那代表着什么,猛然醒觉的他待要婉转化解已是不及,只能蓦地一个生生侧首、用对彼此来说都有些尴尬难堪的方式避开了对方的那一吻。
齐天祤因而一怔。
──此前的两个多月间,柳靖云一直巧妙地用着各种藉口不着痕迹地避开任何可能让彼此越界失控的机会,故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记忆里总让他恣意妄为的人如此直接而明确地拒绝……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瑰丽霞色、以及大红衣领间毫无防备地微微敞露的那抹白皙,过于炫目的艳色让给对方的抗拒彻底乱了心绪的齐天祤脑间一热便待倾前贪索,却被身前早一步看透了他心思的人一个抬掌相抵、更形果断地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天祤。”
迎着友人困惑中带着些委屈和难过的目光,柳靖云强自冷静着声调淡淡开了口,语气温和而清明、却又带着一丝已再难压抑下的苦涩……“既已拜堂成亲,今夜之后,我便是庭芳的夫婿了,自然不能、也不该再和其他人……互相抚慰。”
面对齐天祤,他便是心下如何纠结怨怼,亦说不出“勾搭成奸”这样的重话,故最后用上的仍是那将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四个字,而后又问: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你是说,我们不能再像以往那样?”
尽管身前人不论表情和语调都显得无比温柔,可那同样隐隐蕴着的一股坚定却让齐天祤躁动着的心绪一时愈显慌乱,“不能要你帮我、也不能再帮你,更不能……吻你?”
“……嗯。”
“只有她……只有你的妻子能这么做?”
“不错。”
柳靖云听见自己理智异常地答道,心下却因对方孩子似的表现与探问而愈觉悲哀……
“只要我一日仍是庭芳的夫婿,这便是我和她之间的承诺……将来你娶妻之后也当如此的,天祤。”
“……是么……”
听罢友人的解释,齐天祤的神情间虽仍带着几分怔愕,可却终还是轻轻颔首应了过,然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再不看那令人情欲升腾的美景,仅扶着对方重新迈开脚步埋头苦走,将那已再不属于他的人送往了位于柳府深处的新房之中──
第十一章
──时光飞逝、岁月流转。
尽管心头仍旧清晰留存着那一夜知晓自个儿不过是自作多情时椎心刺骨的痛、也仍然清楚记得新婚之夜盖头下庭芳交错着温柔、无奈与羞怯的表情……可当八年的光阴倏忽而逝,蓦然回首,心底感受最深的,却仍是老生常谈的四个字。
世事难料。
──八年前,知晓自个儿所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一厢情愿后,本决意终生不娶的他最终在机缘巧合下早早成了婚;可那个一心想成家立业、并因而无心却残酷地将他由误会中狠狠打醒的人,却不仅错过了那场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姻缘,更一直到八年后的今日都仍孑然一身……可当柳靖云以为自个儿便将一辈子像这样深埋情思,仅作为那人的挚友、庭芳的夫婿、以及自个儿孩子的父亲过完一生时,命运,却又一次开了他一个大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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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死了。
──同他结缡七年余、更为他育有一子一女的妻子阮庭芳,在五个月前因病过了世。
当初之所以会择庭芳为妻,除了家世相当、性情相合,也是因为彼此同为伤心失意人的身分──亲事定下前的那一次相谈里,他们在相当程度上同对方互相坦了白,并由此定下了日后的相处章程──不涉情爱、只谈责任,相敬如宾便是对彼此关系最好的形容。可便不存分毫儿女情长,七年的相守相伴、生儿育女,亦足以让两个彼此扶持的伤心人真正将对方当成了至亲家人看待……更别提妻子的病根,还是两年前生下长子柳安阳时落下的。
──由于彼此比起夫妻更像盟友的身分、以及各自心里的魔障,他们便是同房而寝也多分榻而睡,就连夫妻敦伦行房,亦仅在有所必要时才会为之──尤其两人运气极好,成婚月余便已在阮庭芳身上号出了喜脉,故除刚成亲的那个月,二人还是直到长女柳曦满四足岁后才迫于柳母崔氏想抱孙的急切而再次行房,并因而有了长子柳安阳──却不想第一胎顺产的阮庭芳却在生第二胎时伤了元气,自此身子每况愈下、而终在五个月前舍下了一双儿女撒手人寰。
柳靖云虽因始终在心底深深惦记着那个人而无法对妻子怀有男女情爱,可却一直是将对方当成了朋友和家人看待的、这些年来也从不曾放弃为她调理身子改善体质。故当一切努力转眼成空、亲眼见着妻子在他的面前阖眼咽气、两个稚子却仍似懂非懂地想唤醒母亲之时,便是自来冷静理智如柳靖云、亦不由难过地当场掩面落了泪。
──可他却连好生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余裕都未能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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