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会想办法进行调和,等把这些事情完成后,我的退役申请一定会通过,我保证。”
联邦战事永远不可能停止,没了异军可能有海盗,没有海盗则可能再出现新的,类似塔姆人一样的敌人。
许景严不是神,他不可能保证联邦永远铸甲销戈。他只能保证自己在任期内物尽其用,发挥自己的最大效果。
从八岁起被送进军营,到如今三十四,整整二十六年的人生中,年幼时便磨练自己,甘愿成为联邦最好的一把头枪,在940之后仓促接管一堆大权,耗尽心力让自己在短期内快速成长,坐上将军之位后更是不断调整军体制度,边防军营,将联邦的保护盾推到如今的强度,士兵们的能力也在不断提高。
再到前一天彻底平定塔姆星,彻底结束后者对联邦长达数百年的威慑。
这已经是他在这个位置上交出的最好答卷了。
桩桩件件都是奉献,而等他将孙溺教好之后,许景严认为自己对军营就再没什么亏欠的地方了。
他不愧对联邦,不愧对士下,也不愧对人民。
除了顾北。
所以届时,他会将自己剩余的人生全部都交付给他,去陪伴,去补偿。
“这么算下来,宝贝你至少要等我五年。”许景严最后说。
静谧的室内,顾北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许景严低头问他:“等吗?”
“等。”顾北吸吸鼻子,想也不想地答。一边说,一边用力抱了抱许景严,像是在抱什么珍重的大宝贝一般,然后反手扒拉了一下放在自己脑袋上的大手,说:“那我现在可以抬头了吗?”
许景严一顿,失笑着将手松开。
等顾北在他胸膛上抬起头时,伸手把他额前碎发撩拨开来,说:“嗯?”
顾北看着他。
从眉眼到鼻梁到嘴唇,全部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细细算一算,他好像喜欢这个人已经有九年了,一直到今天,都分毫未减。
回想起刚刚他说的那么多话,心里更是甜中泛酸。
虽然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顾北就已经期待过有一天能日日夜夜和许景严生活在一起,期待有一天他可以不用随时说走就走,或者说……也是有点自私地期待过他立刻马上就退役的。
但真正听见时,却出奇地并没有特别的雀跃。
顾北对上许景严的眼睛,指腹轻轻向掌心内收起,然后问:“会不会不太好?”
为了他做这样重大的改变和选择,会不会不太好?
倒不是觉得自己不值,而是怕有朝一日对方会后悔。
人活在世上的所需本来就不全是情爱,像许景严这样的人,该有的抱负和理想他样样都有。
所以,日后联邦如果再出现什么变故起伏,他看着军队,看着边疆,会不会后悔自己退得太早,做得还不够?
许景严揉了揉他的耳尖:“你认为秦老师温柔吗?”
他妈妈?
顾北立刻说:“当然。”
他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了。
“但军营里的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虽然敬佩崇拜老师,但对老师的评价依旧不外乎铁血,冷漠,不近人情。”
顾北听着,皱了皱鼻子:“我妈妈在外面是……和在家里有一点点不太一样。”
“知道为什么吗?”许景严问。
顾北看着他,一双眼睛晶亮剔透。
“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身下是无数生生死死堆积出来的,所以要想他人所不敢想,做他人所不敢做,到关键时刻多狠的心都要下,很多命令事后连自己都会觉得残忍,但我们没有选择。”
“手上的血温热,体内的却冰冷。时间长了,慢慢就变得麻木,不像人了。”
“杀人兵器的称谓也就跟着这么过来了。”
许景严说得缓慢,平淡,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
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线有了轻微的起伏:“但只有在你身边。”
回想起以前每次执行完任务回到家,看见恒温室内睡得安逸的顾北,那种满足感根本无从替代。
“只有在你身边,我会觉得自己还像一个人。”
肉是软的,血是热的。
这样的一个人。
三言两语下来,顾北心里便又酸又疼,情不自禁地起身将他抱紧。
“我能给的条件只能到这里了。”许景严任由他抱,靠在人肩窝,轻声说。
今天开了半天的会,全是和塔姆星收尾有关的。所以他如今对顾北说的这些话,并不是今天突然冒出,而是早早就想好了的。
但只有等到如今塔姆星一战终于尘埃落地,他终于完成了这件事情,才能有足够的把握去说出来。
许景严一边说,一边伸手轻轻碰了碰顾北的脸蛋,然后轻声问:“所以,北北还要我吗?”
他眉眼微垂,床底那点微光不足以将他眼底的情绪照清楚。
但顾北想象得到。
能从他的语气里,想象得到。
自信骄傲如许景严,有一天竟然也会这样,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和声音,小声地去询问一个人。
顾北怎么舍得?
他当下就忍不住将身体往上蹭,抱紧了许景严的脑袋,克制不住地说:“要。”
“要。”
“要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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