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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讨论了半天却没有结果的回忆,霍尔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家,想着一些极端分子提出用死刑犯做实验这个建议,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看到家门口站着的人时,霍尔一时以为自己眼花了。
“尤眠,你怎么在这里?”
尤眠看着他,眼带桃花,“小衍,我想你了。”
霍尔心中一软,“你怎么找来的?”
尤眠微笑,“你告诉过我你的新地址,让我有事就来找你,你忘记了吗?”说着,他又一脸担心和小心翼翼,“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你不会生气吧?”
霍尔捏捏他手感颇好的脸蛋,“怎么会,进来吧。”
进了门,尤眠环顾一周,说:“这和你以前的家的装修风格变了很多。”
霍尔“嗯”了一声,“你先随便坐,我去洗个澡。”
尤眠风情万种地挑挑眉,“要不要一起?”
霍尔笑了笑,“你等着。”
这间公寓地处于市中心位置,是只有上流社会人士才住得起的豪宅。为了显示富贵,甚至没有用空间折叠技术,里面是实打实的三室两厅。
尤眠很少见这样的房子,在客厅带了几分钟就想去看看霍尔的卧室。他随便推开一扇门,发现里面没有卧室标配的床,却有一张颇大的办公桌,想必是顾衍的书房。办公桌上杂乱不堪,一大堆文件资料随意地摆放着。想到恋人的某些不修边幅,尤眠无奈地笑了笑,耐心地帮顾衍整理。
突然,一张病历引起了他的注意。
霍尔从浴室出来,“尤眠,你晚上想吃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尤眠低着头,一动不动。
霍尔有些奇怪,“怎么了?”他本想拍拍尤眠的肩膀,后者却猛地躲开,就像在躲开一个可怕的恶魔。
霍尔愣愣地看着自己落了空的手,又看到茶几上放着的病历,恍然大悟。
天堂已去,地狱来临。
*
顾家的大厅里一片寂静。顾衍站在霍尔的全息影像前,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明显地起伏着,他握着拳,是用指尖可以戳破掌心的力度。在他身后,尤眠和顾柯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前者是不想,后者是不敢。
顾柯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常见的失恋,顾衍“忘记”尤眠后,尤眠顶多伤心几天,用不了多久便会另结新欢——毕竟像她弟弟那么一跟筋的人是少数。痛苦肯定是会有的,但忍忍就过去了。她没想到那个尤眠忍不下去。
顾柯看着弟弟的背影,他已经维持那个姿势很久了,霍尔讲述的过程中他也始终一言不发。顾柯有些担心,正欲上前却被身旁的尤眠拦下。
“所以,尤眠是发现了顾衍被动手术的事情?”他问。
霍尔点点头。
“他……他后来怎么样?”
“很糟糕。”霍尔轻声道,“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糟糕。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没过几年又瘦没了。我去找他,他不见我,不开门,不听电话。”
霍尔此刻说得平静,但当时自己内心的痛楚,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痛得要喘不过气来。
他缓了缓,又接着说:“直到半个月后,他主动找到了我。”
顾衍的神色微微一动。
“他主动要求参与‘遗忘’的实验。”
过了这么久,霍尔还能记得当初的每一个细节,那个人的每一句话。他看到尤眠主动来找自己,欣喜若狂,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天真地以为尤眠已经想通了,他要放弃顾衍,放弃过去,重新开始。
听到尤眠说明他的来意,霍尔如至冰窖,他忍不住恶狠狠地质问他:“你以为实验是你想想就能参加的吗?”
尤眠却是一脸平静,好像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了。“我不想这样活下去。”他说,“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把我记忆封存,把躯体给对这个世界还有留念的人,这样不是更值得吗?”
霍尔怒道:“你是在威胁我?!”
尤眠摇摇头,“我真的好累,求你放过我。”
霍尔不禁悲从中来。他放过尤眠,谁又来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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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对这个世界一点留恋都没有吗?哪怕是一道菜,一部电影,一……一个人?”
没有一刻的犹豫,尤眠回答:“没有。”
“……”
“求求你,霍尔。”
霍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却是让人痛彻心扉。
*
“所以,”顾衍声音几近劈裂,“所以,你杀了他?”
“我没有,我只是将他的记忆封存,如他所愿。”
如果霍尔的本人在此,顾衍相信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他身上。“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他低吼道,“你、你怎么忍心……你不是也爱他吗!你怎么下得去手!”
霍尔自嘲地笑笑。是啊,他也爱上了他,爱得身不由己,爱得遍体鳞伤,却还是爱着,至始至终。
“你别冲着霍尔嚷嚷。”尤眠终于从客厅的阴影处走出,他停在顾衍面前,“你没资格。”
眼前人的脸让顾衍一愣,随即又毫不留情地推开他,“滚开。”
眼见尤眠快要摔倒在地,想到他肚子还有四个月的胎儿,顾柯惊叫:“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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