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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是羁愁一搦,楼明一角,故土一别;是白鹤双双,锦语琅琅;是空山雪月,不尽兴亡;是那人独一份的……昔年旧景。
顾殊喜看到了甚多,但他仿佛又甚么都不曾看到,他终是扑通一声跪坐而下,掩面痛哭出声,哪怕此刻的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哭。
……
回看京城顾府某处,顾禽荒方将手中狼毫搁回笔床,边盯着未干的墨迹,边冲身侧婢女道:“缥雪,你去把皇甫公子的那些手稿都烧了去。”
缥雪应了一声,猫腰将地上的散页拾起,她虽是不怎么识字,但看着主子严肃的面容,自然也了解这些纸页的轻重。待缥雪收拾完毕,冲着顾禽荒行了一礼后,退出了书房。
就在门闭上的那一瞬,顾禽荒也起了身,稍稍活动了稍稍有些酸了的腕子,可就在他要伸直腰板之时,身体某处突生痛感。顾禽荒下意识冲着向南的窗户那处望了望,眉间更添愁色。
……
李终南闪念极快,就在晓舟珩这悲怆的一句内,但觉周遭三尺之地全都罩上了一层缥缈的雾气,剑意立消,立即冲着晓舟珩倒下那处奔去。杨诘怎能容李终南离开,他抬腿往公良昃剑上一蹬,踏雪剑紧紧追至李终南背后。
“李终南!当心!”
眼看那柄利剑已要从后心透胸而过,也就在这一刻,方才还踌躇着作壁上观的万怀殷腾身跃起,伸掌阻了杨诘这一招。万怀殷此掌乃真真实实的硬功夫,杨诘挨不住,这厢浑身一震,不得不就此停住,不过踏雪剑还是穿透了万怀殷的手心,鲜血须臾间喷涌而出。
“怀殷!”见万怀殷受伤,玉如轶也慌了神,忙要向前跑去。只不过他刚一迈足,便被沈骞翮死命拽了回来。
“你!”杨诘瞠目诧异地盯着眼前男人,自己竟没能想到,万怀殷居然能如此莽撞,竟不顾自己性命,突然出手。
窥见杨诘分神,万怀殷左手一挥,咬咬牙将右掌从踏雪剑中抽出,纵身上前,抓向他之面门。杨诘仓促无备,还在晃神,遮拦便为时已晚,只听刷啦地一响,杨诘的脸就被抓破了半边。
但万怀殷扯下的并非是甚么面具,而是一种说不出名的黑色粘-液。公良昃见此机会,从背后骑-上,迫其弃剑,将杨诘控了住,
“终南……我晓得了……毒……”晓舟珩只觉四肢似有猛兽嘶咬不休,一时间难抑难止,让他不由紧紧抓住慌张而至的李终南衣衫不放 ,“这毒……可是与景……椿体内那种……一致?”
“恕汀你……”李终南见封穴都止不住汹涌而出的血,心如刀割,实是不忍,“确实同为一种毒。”
“幸宇不曾告发过……丁氏与江氏……”晓舟珩泪出痛肠,肆意而至,“终南,终南……他为何要如此……”
他为何要认,他不曾干过之事?他究竟有甚么难言之隐?
晓舟珩浑身剧痛难忍,一时间他居然分不清是毒正噬咬神经,还是苦在撕啃六腑——人世甚广,该教我如何拿捏人心。
该如何啊。
半规凉月,人影参差,几人已将五花大绑的杨诘推至府衙堂中。原本李终南想送晓舟珩回衙门某处歇着,虽他在自己处理下已是性命无忧,但终归是虚弱不堪。然而如同上次一般,晓舟珩硬撑着,还是不从。
李终南知晓他此刻心境,矛盾中是十分的无可奈何,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说罢,这七七八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骞翮迫切想知晓这些是是非非后的背后曲折,因而这厢他便把要夸公良昃潇洒勇猛的计划搁了一搁。
杨诘跪于堂中,他的另一半脸还藏在糊状物之后,只听他冷哼一声,状极轻蔑:“我看你们几人啊,也只有绝艳先生将这件事明白了个大半,剩下的乌合之众啊,不过是管窥蠡测,妇人愚见。”
众人听到他这样的冒犯言语,并未急切反驳,而俱是安安静静等待着那人余下之言:“不过绝艳先生……也只说对了一半,其实我可以是楼北吟,亦可以是杨诘。”
杨诘将几人难看面色尽收眼底,再次幽幽接道:“所以啊……诸位,听故事么?”
第103章
其实关于杨诘所要讲的这个故事,如同天下任何烂俗的故事一般,要有一位命运凄苦的女子。即便这位女子身处阿鼻,也定要对未来有所期许,幻想着某一日有一位贵人出现,带她离开。
故事中的为裳,就是这样一名女子,她集了世间所有悲剧于一体:家贫,孤露,幼时入烟花场所,被调-教成达官贵人们府邸中体面且有趣的物什之一——瘦马。
所以当为裳被送至卞府时,她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起码自己作为玩-物,和那些中被途弃,丢于荒野自生自灭的姐妹比起来,她还算姑且有些价值。
曾受过打骂鞭刑的痕迹早就被长出的新肉掩了去,只剩下一张艳冶的面皮。
在卞府的日子为裳倒是记不太清了,连接自己入府的主人卞筝的脸都模糊成了一团,加之卞府上下对她冷冷淡淡,日子不太好也不算太坏。除过每日为裳要所要应付的那些事之外,她呆在她小屋中发着呆。
待到月沉人悄时,为裳便趴在屋中窗上,偷偷向外面一方天地窥去——影孤夜永,凭阑调眼,梦中无寻处,唯见自明月,访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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