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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你让我了!楼北吟!你当这是稚子过家家酒么?你是在施舍我么!”但见眼前之人一点一点将手腕抬起,杨诘突然就明白那人欲意何为,顿时惊怖丛生,“你把剑放下!”
晚了,还是晚了。
晚了,就是晚了。
没有预料中的雨泪濠咷,就是一句——
“阿捷,我让给你了。”
他就是在施舍。
长生殿,转回廊,尽言辞,恨添愁……费力劳心后,终是明白,自己一直都是那个自诒伊戚的输家。
彻夜连宵,刀进刀出,当下尽似疯魔附体,状如凶神,招招制命,无情可言,这是杨诘亲手所创造的地狱,所谓惊魂破梦,亦不过如此。
……
再说这边出了杨府大门的虎啸,脚下踉跄,只觉月光虽明,但自己乃在暗觑清霄,西风恶,阴云罩,业眼……难交。
李韫奕见来者有异,不禁皱眉问道:“虎啸公子,你……去谈事,怎要得浑身都是血?”
虎啸喉咙之间似泛起了甚么音,李韫奕还欲再问,哪知一吸气,瞬时一股又一股血腥之味溢满了整个鼻腔。
他猛地咳嗽几声,脚下虚晃,艰难地向屈夜梁投出目光:“蔚霁……”
见李韫奕似要后倒而去,屈夜梁忙伸出臂膀一接,这时才发觉,李韫奕竟是被血腥味冲得晕了过去。
不过,虽说屈夜梁可以一直这么抱着李韫奕,但旁人不行。方才见虎啸这么不明不白就往李韫奕身前一钻,自己已是分外不满,想分分钟撕碎那个大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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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你听见不曾?”屈夜梁二目宛若鹰隼,摄人心胆,“起来!”
“提防……李终南所赠……踏雪……”虎啸周身酸软无力,只余半点郁懑,“我甚是疲惫,无力再行一步,想必阁下……也是习武之人,麻烦……送我一程。”
李……终南?屈夜梁没来得及细想,只见他一手揽着李韫奕,一手抓着虎啸的前襟,神情复杂之极:“当真?你要去往何处?”
“我……”就在此刻,虎啸方言一字,屈夜梁忽觉耳后似有重物旋飞而来,他当即将李韫奕挑入怀中侧身一躲一躲,哪知却没能拉住虎啸。随即眼前一束寒光划过,那道光捷逾电闪,状肖鬼魅,硬生生将黑夜撕裂开来,在屈夜梁眼前溅起一片血雾。
屈夜梁凝神一看,发觉直直插-入面前那人的竟是飞来一剑。此番破空,直中虎啸后心,他甚至连一声都来不及发,便摔倒于地,顷刻间便不省人事。
一边是生死不明的虎啸,一边是快没了气的李韫奕,恰好此刻又有人移步而至,屈夜梁心下一叹,只好抱紧李韫奕,离了此处。
杨诘的故事至此终了,字字句句,里里外外动魄牵魂,教几人喘息不能。
为了一己私欲就要灭了阖门百口,这……这杨诘……可还有半分人性?竭泽而渔,妄生为人。
不过……有些细节还需细问究竟的好。
李终南看着杨诘,面上如罩严霜:“你所言有关朝中几事,我们自会去验真伪,现在问你,那李著月呢?十六妹又是怎么一回事?”
杨诘道:“坊间传闻她乃李闫卿掌上明珠,我以为若是将李著月以及鬼外子旧案作为要挟,李闫卿势必会以重金封我之口。”
“要挟?”李终南只觉杨诘可笑万分,“好罢,那她为何会疯?”
“疯?”杨诘眼角歪斜,双目失光,“她疯了吗?我疯了吗?哈哈哈哈哈,今日在场之人哪个没疯?”
也罢,这世上痴人岂止在场几人。
“你与李闫卿所书之信想必亦是提前写好,再寻机会寄去北方。”
杨诘把头点了一点。
“不曾有过回信?”晓舟珩问道。
“不曾。”
“关于杨埭山私生子为杨诘一事,也是你先前就放出去的假消息罢?”李终南问道,“为了转移众人注意,让旁人以为只是普通家宴?”
杨诘面若金纸,神情萎糜地应了一声。
晓舟珩心头如压重石,只觉分外不妙,这都已是过去了三月有余,怎么一点动静都不曾有过?北面不是战局有所扭转么?怎么……
沈骞翮早已是怒气冲天,但见他满脸悲愤,也不顾甚么失仪与否,将脚跺得直响:“好你个狗货,做你他娘的美梦,天下好事都教你占尽了不成?”
杨诘连笑的力气都失了,瞬间瘦削甚多,鬓角也发了白,似已是认了命:“……我伏法认罪,没甚么好活,甘愿随你们回京。”
晓舟珩心下还有谜团未解,一夕千念间着实难掩内心忧挹——那个王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江山玉医之死真是先帝苟延残喘前的最后挣扎?明明并非是屈夜梁之过,那他为何要认?王散从中横插一刀又是为何?李闫卿现在究竟又是处在甚么位置上?北地防线又可有所保……
万马齐喑,仍是……未知。
玉如轶撑着桌案起身,向堂中几人示意后,匆匆去到屋外,扶着树,哇一声就呕了出来。
沈骞翮与公良昃也是甚么也说不出了。只见公良昃起身,默默牵了沈骞翮的手,走至杨诘面前,一脚直踹其肚,随着杨诘的一声闷叫,公良昃左手抓其乱发,将其拖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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