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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无虚席,人声鼎沸,艳/歌频频,媚/香袅袅,这便是言聿眼中的梳楼现状。
正发愁时,言聿瞥见上等宾座的某一张大桌上,只坐着一人,当下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过去。
“站住!”
“什么人?我家公子的桌子岂是你可随意坐的!”
伴随质问的,还有拔刀的摩擦声。
言聿非但不痛不痒地坐下了,还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
“你!”小厮正欲上前,被座中的锦衣公子抬手拦住:“出门在外,休得胡来。”小厮道了一句是,心有不甘地退了下去。
言聿搁下茶杯,看着面前仪表堂堂的锦衣公子训完小厮,这才正色道:“这位兄台,在下并无恶意,只是这梳楼实在是人满为患,在下见公子这桌始终只有公子
一人,便斗胆前来搭个座,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言聿说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失礼,可不就是失礼么!万一人家已经约了某位佳人呢?
锦衣男子笑道:“这位公子言重了,不过是个位子而已,公子请便。”
言聿见他这么痛快,当下姿态更为恣意,二郎腿一翘,靠上椅背,随手抓起点心便开始填嘴。
锦衣男子的眼角跳出无语二字。
言聿可不管这么多,开口直接问他名讳,话音刚落便感到有些后悔,“在下唐突了。”该有的斯文,还是要有的。
锦衣男子又是一笑:“我见公子气宇轩昂,俊逸随性,想必也是出自名门大户,鄙名季未岚,不知公子唤作?”
言聿有模有样地抱拳道:“在下言聿,季公子当真也是好性情!”
“言兄可也是来一睹芳容?”
“自然!”
就在言聿同季未岚热络起来时,那位传奇美人默默提裙登场,连报幕的人都省了。
“哇!”
“美啊!”
“天人!真乃天人!”
言聿:“……”这些人就会感叹个这些?
人群中还未安静时,台上,红衣女子已然唱了起来,声色清丽,余音绕梁,只这一唱,喧闹的大堂里霎时陷入死寂。
红袖蹁跹,轻起轻落,灵动如飞,《连舟祭》便是在这一起一落中,生动地飘了出来,音色犹如一泓清泉,淌过柔长的绫缎,淌过挤嚷的人群,最后缓缓注入每个人心中最柔软的深处。
言聿心中赞叹不已,活了这么久,听到如此绝音的次数屈指可数,心里想着,扭头看向一旁的季未岚,手里的茶杯差点甩了出去。
季未岚的目光如剑,如火焰,似乎能将人灼伤,自打佳人出场,他便再未说过一句话,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眼中开出了盛世桃花。
另边厢,同样有一人,正姿态从容地磕着瓜子。
“公子再般有情,终是败给了名利,名楼歌姬欲信不能,忧思成疾,公子诺其一生,奈何歌姬却无缘等到那红妆十里,公子百身何赎……《连舟祭》,倒是个好故事。”
说话的男子紫衣加身,面如冠玉,手持一把折扇,不紧不慢地摇着,硬是摇出三分风流色来。
“南兮……名字也不错……”
南兮的曲子似乎能将人唱醉,一去红尘止,有人微笑默叹,有人回味无穷,更有甚者掩面拭泪,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于是南兮这个名字,自此在世人心里生了根,刻了痕。
掌声始终没有响起来,南兮知道,她若不想要掌声,掌声自然不会响起,一切随心,便是她的本性。
这是她初次亮相,在梳楼生活了十年,梳姨催她见客也催了三年了,忤逆太久,终是对不住她的养育之恩。
介于初次亮相太成功,不少权贵富公强烈要求上楼与南兮单独相见,梳姨把持不住局面,再次上楼劝南兮,软言软语教她斟酌着点人,哪怕一个也行。
南兮素来喜清净,不想与谁见面闲谈,更不想与粗鄙之人同屋对语,奈何身后有梳姨,于是出了一道题,让梳姨带话下去,谁若能对出下句,教她南兮中意了,便见。
题是一句诗:“烟锁桥边柳”。
题目并不难,凡是读过书碰过笔墨的都能写出点什么来,当然,大字不识一个的自然首先被筛了下去。
不一时,梳姨就抱着厚厚一叠纸,乐呵呵地上楼去了。
窗边卸了妆的南兮看一张丢下一张,那些“风凌崖间松”“鸟挥道旁雨”什么的,未免太生硬,有生搬硬凑之嫌,看来看去觉得唯有两张还算入眼,字迹也别有风格:
“雾拦江上人”——季未岚。
“月吻镜中花”——言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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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兮盯着这两张看了许久,觉得二人在诗书方面都有些造诣,无论是平仄还是意境,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言聿的“吻”字和季未岚的“拦”字都用得极好,但比起季未岚的以人对景,言聿的终归是逊色了些。
斟酌了很久的南兮最终决定,谁也不见,那季未岚有些来头,若是只见了他,难免教人觉得刻意。
南兮决定一下,众人只能失望而归。
“诗诗,我跟你说,那梳楼的南兮姑娘,你可一定要去看看!
“你都不知道当时的梳楼有多少人,唱曲珠圆玉润,天籁之音百听不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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