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珵挺不服气地回瞪秦匪风,然后瞪着瞪着,给自己瞪郁闷了。
因为秦匪风那只被蛊王强行打开一条缝隙的瞎眼实在惨不忍睹。
聂珵忍不住抬手,不过念及对方以往的激烈反应,倒没敢真摸上去,就愣愣地问道。
“你这样,不疼吗?”
一粒灰尘若不小心进到眼睛里尚且都忍受不了,他却将这样邪门的活物硬嵌进去,而且一嵌就是十几年,他都没有感觉的吗?
秦匪风倒没回答他,目光微垂,握住他颤巍巍的那一只废手,在聂珵迟疑的视线下轻轻摩挲着他手腕间纵横交错的疤痕,反问道:“你这里,还疼吗?”
聂珵摇头,然后脑中闪过上一次秦匪风也是十分在意他这处伤口,心下突然发凉,他不会是又想起贺云裳了吧?
接着聂珵又一下有些清明,眼前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傻子,他喜欢的就是贺云裳。
所以他刚才那样对待自己,想来是因为他记起这段时日是自己一直在照顾他,拼死救他性命,甚至大庭广众之下给他表明心意,作为回报给自己的一点慰藉?
他可不需要。
一骨碌从秦匪风腿上滚下去,聂珵满不在乎地起身披回衣裳:“那啥,你技术还不错,都给我亲懵了。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我与那傻子……其实也是闹着玩的,我说做娘子只是为了哄他开心,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当真。”
“而且实不相瞒,我和别人已经有婚约在先了。”
急于证明自己清白,聂珵把九方游都给拎出来。
“……”
秦匪风沉默看了风轻云淡的聂珵一会儿,给聂珵看得心底发虚,正想说难不成你还要我给你发个毒誓绝不纠缠你?那可不行,万一我的傻子回来了呢?
却见秦匪风神色蓦地一变,看着聂珵的方向猝然起身,给聂珵吓得小碎步直往后退,退完了他只觉身后一凉,也觉察出不对了。
几乎立刻转身,聂珵毫不犹豫飞起一脚,一个距离他只有几尺远的庞然大物便被踹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聂珵定睛一看,那他妈竟然是,一头熊?
为啥天爻山庄的祭坛底下,会冒出来一头熊?
“小心,”秦匪风神色凝重道,“它死了。”
秦匪风一句话说完,聂珵瞬间便明白过来,这头熊,怕是被人炼成了活青子。
此刻那熊已重新起身,抬起脑袋。聂珵却又一怔,因为它只有一只眼睛,另一侧除了深陷的一块黑洞,空无一物。
隐约有种奇怪的预感,聂珵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他就是确定,这熊被挖掉一只眼睛,不是巧合。
而就在他失神间,那熊以一个快到诡异的速度冲向秦匪风。
聂珵也这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秦匪风竟然挡在了他的身前,聂珵眉头一皱刚要给他挤一边去,却见秦匪风已然迎面向前,身形迅速在那熊的追击下穿梭,几次差点被它挥舞的熊掌扫中。
聂珵眼看秦匪风陷入凶险,急忙提气跃到他们之间,左手掌心凝聚真气,干脆向那熊额间拍去。
没想到他一巴掌还没落下,秦匪风忽然拉住他的脚踝给他一把扯下,然后自背后抬起他的左手,以后拥的方式一边抱着他躲避攻击一边握着他的手腕飞快划出几个招式,最后用力一推,将聂珵原本聚积在掌心的真气隔空击出,准确击在熊的身上,随后又以同样的方式相继重创它各处。
阵阵震天嘶吼过后,那熊终是喷出一口黑血,轰然倒地。
聂珵感觉贴在自己身后的胸膛并未马上离开,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垂,只听秦匪风低声道:“记住方才的招式了吗?”
聂珵下意识一缩脖子:“……记住了。”
“日后再遇到活青子,就用这种方法对付它,不要随意近它的身。尤其你能碰触它这件事,绝不可被外人知道。”
“……”
聂珵想起老板娘的“鬽胎”之说,刚想要问问秦匪风是否也听过,却听他又继续开口。
“你说过的话,也不可反悔。”
“啊?”
“你说你是我小相好的,你要做我娘子,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所以你不可反悔。”
“……”
聂珵一转身从他怀里跳出来,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看着他。
这是傻子回来了吗?
秦匪风目光窅然,看了聂珵半晌,仿佛看透他心中所念,便转身打量起四周。
“从下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里有火把照明,说明有气流通,我们兴许能找到出路。”
聂珵没有接话,挺遗憾地想,看来不是傻子。
那他,是什么意思?
聂珵有点想不出来。
于是他鸵鸟一般暂时不想了,他就又看了眼地上那莫名出现的活青子,心说这天爻山庄,难不成也像段府一样隐藏了什么秘密?
也是多亏他眼下又开了挂,要不然他和秦匪风岂不是都得交待在这里了?
“唉?”这么想着,聂珵突然疑惑地看向秦匪风,“你方才,有没有看到我的真气凝印在哪儿?”
聂珵又撸起衣袖在身上四处查看:“我怎么一直没发现?”
便听秦匪风犹豫道:“……嗯。”
“你看到了?在哪呢?”聂珵抬起头,亮亮地看着他。
秦匪风沉默一下:“你过来,我指给你。”
聂珵实在好奇,就听话地离他近了一些。
没想到秦匪风却是动作轻柔地撩起聂珵歪歪扭扭的道袍,然后在聂珵惊愕的目光下往他中间轻轻一弹:“你之前……的时候,我便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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