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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南恍然,把背上背包卸下来搁在地上,开始翻找,果真翻出一个马灯来。倒了油划了火柴点着,才提了包起身,把灯递给李重棺。
陈知南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李重棺忽然轻笑了一下。
笑声和周围的气氛实在太不搭调了,陈知南疑惑地看了眼李重棺,有点担心这人怕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然后他很容易从李重棺的脸上分辨出,方才那笑里是带了嘲的。
“你,”李重棺伸手在背包下面搓了一把,磨了磨手指,道,“忘了提醒你,不要把包搁在地上。”
陈知南木着脸,低头,在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看到已经被红色的液体浸透背包底部。
甚至还在往下滴,甩在了他的裤子上。
“……这是我包里东西流出来的,还是外面沾上的。”陈知南艰难开口。
李重棺指了指地上,示意陈知南往远处看去。
“我怎么可能会在包里给你塞这种东西。”
花与花之间狭隘的过道上,覆了一层稠红,还未干透,在灯光下显出颇瘆人的色调。
像一幅妖艳绝美的风景画。
“说实话,”陈知南好不容易缓过来,呼了几口气,道,“我觉得你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李重棺把灯稍稍提高了点,原地转了一圈,皱着眉道:“果然,这里的花的确也和方才店里的一样。”
死气沉沉,尽是枯枝败叶。
“怪不得方才风吹叶的声音这么奇怪,”李重棺道,“哎,陈... ...陈知南?”
“李重棺,”陈知南丝毫没听清方才李重棺讲了什么,浑身僵硬,脸色煞白,连声音都在抖,“我脚底下有东西.. ...在扭。”
李重棺安慰道:“别怕,可能是什么小虫子给你刚好踩到了,别怕,”
陈知南后脚跟一颤,惊恐万状地缩了下肚子,带着哭腔喊道:“不是,那不是虫子,那... ...”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脚底下一下一下地瑟缩,滑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虫子。
而且力气大的吓人,有那么一瞬间,陈知南都感觉要被那东西给掀翻。
“你别动,”李重棺拍了拍陈知南的背,沉声道,“我来看看,没事儿的。”
“你——等一下,”陈知南脚底一颤,整个人颓下来,“它……走了。”
李重棺拿着灯往陈知南脚边照了照,反复细看。
“别照了,”陈知南虚得不行,这地界似乎到处都是不干不净的东西,阴气重的很,他只想赶紧离开,“它走了。老板,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它刚刚往哪边去了?”
李重棺用脚碾了碾土,推了厚厚一层出来,发现这血不知是地下渗出来的还是后来人洒上去的,若是人洒的,那未免太多;若是渗出来的,那就更……
“往北。”陈知南转头道。
李重棺顺着陈知南目光望去,北面一直往东,密密麻麻的一片,似乎是向日葵,目测有近两米高。
“怎么回事,方才还没有的,”陈知南低声道,“北方有异,凶象。”
“李……”
“看来今晚是走不了了,”李重棺道,“不担心,卤蛋一个人能看店。”
“书背的不错,我们往北面去走。”
陈知南急道:“为什么不早点走,那家伙,花店老板他又不付你钱!”还往北面去走——他哪是担心店,他比较担心自己的小命。
陈知南才提到花店老板,阿布就隔着铁门在那头高声喊到:“你们好好玩儿啊——里面好看的可多了——”
依旧是阴阳怪气的语调,读一个字儿顿三下,还阴森森地拉长了声音笑了几声,把陈知南笑出了一声鸡皮疙瘩。
李重棺扬了扬头,道:“看吧,想走也走不了。”
“他不付我钱,但我是老板,我说不走,你就好好呆这儿吧。”李重棺道,“喏,我也没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鬼地方不是?”
陈知南哭丧着脸,哀嚎道:“你还知道这是‘鬼’地方……!”
李重棺抬头看了看月亮,微微被云遮了些去,更显得周围一片寂寂的黑:“是啊,就是不知道‘鬼’在哪。”
陈知南指了指外头,说我觉得那花店老板就已经够鬼气深重了。
“你说阿布啊,”李重棺点了点头,“那不是真的阿布。”
陈知南面如土色,道老板您话要说清楚,这么着要吓死个人。
李重棺嗤笑一声,继续踏着一路血污往前走:“陈老贵为霁云观天师,道行不低,怎么有你这样窝囊孙子。”
“道行?”陈知南张大了嘴,“他老人家有什么道行,先前去山下算命骗钱的封建迷信?”
“那可不是封建迷信。”李重棺摇了摇头,“你以后就知道了。跟上,走快点,手别碰到边上的花草。”
“这都枯了……”
“枯了也别碰。”李重棺淡淡道。
“两个月前,阿布来找我时,好像忽然间长高了不少。”李重棺道,“很奇妙,他应该也就一米六出头的小个子。”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李重棺看到路边的泥里插着个玻璃瓶子,遂停下脚步,“呆滞,木讷,阴气森森。”
“但问他什么话也都记得,很奇妙,”李重棺从包里抽出两根小臂长的铁棒,接在一起,轻轻触了下那玻璃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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