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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珵想起秦匪风被阿武的爹暴打时那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估摸着这十二年来,他真是没什么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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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相比起来,聂珵倒是过得十分舒坦。
聂珵在无心台住了十年,他人生中所有的记忆基本都来自于这十年,而据问擎掌门聂又玄说,自己原本只是一介普通百姓,十二年前意外卷入了斩月坡大战,被大开杀戒的贺云裳波及,险些死掉,幸亏一个好心人将其救下,医治两年将他救活,可惜他失了忆,好心人也不知道他家在何处,正巧与聂又玄熟识,便送他到了与世隔绝的无心台,成为问擎弟子,改名聂珵。而他因为右手落下残疾,体质又弱,倒不用修习太复杂的功法,就扫扫地,做个饭,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
聂珵对好心人倒是印象不多,毕竟他养伤那两年意识都是模糊的,只在醒来时见过一面,自己一问三不知,那人便离开了,随后他就被送到了无心台。
只是无心台除了已出师的弟子,其他弟子不可随意下山,他最初到底好奇心强烈,几次偷溜下山,却都在半路遇到聂又玄,最后一次聂又玄板着张脸说你要走可以,但是不能透漏无心台的机密,所以离开之前必须要挖眼珠割舌头。
聂珵当时心里呐喊,又特么不是我自愿来的,而且你们这有啥破机密我咋没看见啊,一边毕恭毕敬地作了个揖,说好的掌门,这里风景真美,在下还是不走了吧。
然后他就真的没再动歪心思,当然跑不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后来和聂又玄的大弟子聂尘光混熟了,没事儿听他跟自己聊点山下的八卦,小日子也挺自在,就不想着走了。
才怪。
他是挺喜欢那个只在自己面前露出真心的精分少年,那种被人信任的感觉特别好,可惜,他的人生到底是不完整的,他的心空了十年,他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失了,他必须找回来。
而聂又玄自打聂珵入了无心台,十年间从没离开过半步,如今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竟然下山了,聂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麻溜地就跟着逃了出来。
却万万没想到,眼下自己倒对着一个傻子莫名上心。
找到秦匪风时,只见秦匪风正蹲在客栈后头的垃圾堆旁边,和一只干瘪的野狗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刚被扔掉的残羹剩饭。
聂珵站在炎炎烈日之下,心底隐隐发笑,他就觉得一个可以和野狗心平气和分享吃食的傻子,要比客栈里那些在危险来临时把自己拒之门外,却一提起贺云裳就义愤填膺满口江湖道义的正常人顺眼多了。
原本只是打算在离开之前给秦匪风把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不过聂珵这会儿瞧了半天,觉得还是先给他搞点吃的。
他都快把人家狗嘴里最后一块破骨头盯出窟窿了,吓得野狗默默转了个身,一直没咬他估计也是太饿了体力不足。
于是聂珵直接过去,又把人给拎回了客栈。
第5章 你这样撩汉子是会被拐的!
聂珵就那么拄着下巴,看着秦匪风吃光了面前一整盘冬笋炒肉和三碗米饭,突然发现,秦匪风的吃相竟意外的斯文,之前他在垃圾堆里用手抓着残羹剩饭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眼下他规矩地坐在桌前,除了多年没用过筷子,手势稍显僵硬,那副端端正正细嚼慢咽的样子哪里还像个痴傻乞丐?
聂珵忍不住咂舌,猜测他原先必定是个对自己要求极其严苛的人,即使变傻了,饿得眼冒绿光,也不懂得如何狼吞虎咽。哪像自己,在无心台每次偷摸吃个夜宵都被聂又玄那个老魔鬼追的鸡飞狗跳,几乎都是一边疯跑一边毫无形象地囫囵吞兔。
这么想着,聂珵看着秦匪风的目光不由得软了几分,等秦匪风吃完,更是不厌其烦地起身收拾了碗筷。
就在聂珵转身打算把碗筷拿出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袖口一紧,回过头,却见秦匪风一手扯着自己袖口,愣愣地看着自己。
聂珵挑眉,以为他还想吃,正打算装模作样教育一番,但见秦匪风张了张嘴,嗓音嘶哑道:“聂珵,谢谢。”
这下换聂珵愣住了。
这傻子竟然会说话?
不,这傻子竟然会正经说话?
等等,这傻子怎么知道自己叫聂珵?
聂珵脑子飞速运转,然后想起来,之前跟客栈那一群人扒秦匪风黑历史的时候,他曾简短地介绍过自己。
不过当时的秦匪风不是正刮着馊风翻跟头吗?这就记住了?
聂珵稍一思索,看向仍一脸单纯的秦匪风,一字一句问道:“你能听懂我的话?”
秦匪风闻言,竟认真地想了很久,然后,点头傻笑。
聂珵又问:“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秦匪风又想了想,道:“我是,秦匪风。”
聂珵眼睛忽然亮起来:“那你知道……十二年前的事情吗?斩月坡一役,你记得多少?”
可惜,秦匪风这一次目光有些游离,努力在想什么,却又想不出来,眉毛挤在一起,显得那只瞎了的左眼有些狰狞。
聂珵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想到对方应该是真的失了忆,于是按捺住心底一点点失望,又问:“你既然有自己的思想,别人打你,你为什么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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